遠處幾頭銀灰毛色的狼逐漸逼近,張露的鋒利獠牙上還挂着粘稠的唾液,向鏡頭的方向迅猛出擊,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電視裡撲出來。
年年猝不及防,恐懼的天性迫使她一頭紮進斐苡的懷裡,瑟縮着不敢看。
悠揚磁性的男聲此刻還在叙述追逐場面的激烈戰況,斐苡下意識拿起遙控器要關掉電視,卻被年年一把摁住。
懷裡飄來她顫抖的聲音,簡直把斐苡氣笑出聲,“還沒......到時間呢。”
兩人僵持間,有隻倒黴的兔子在慌亂中徑直跑向狼群巢穴的位置,這也導緻它被狼群直接捉住。
兔子的身體瞬間被撕裂幾塊,雪白的絨毛被鮮血沾染,在空中四處飄揚,年年僅僅是鼓足勇氣囫囵地看了一眼,蜷縮的身體就抖個不停。
這不相當于兔子的驚悚恐怖片嗎?
“關掉吧,關掉吧。”年年不敢再看下去,催促斐苡趕緊關掉電視。
斐苡将縮在自己懷裡的年年摟得更緊些,另一隻手連摁幾下調回年年愛看的動漫頻道,這才摁下電源鍵。
“我們一起睡嗎?”
年年不敢一隻兔待在黑漆漆的客廳,踮起腳,将蒼白的小臉埋進斐苡的肩窩裡,可憐兮兮的聲音有些發悶。
“今天沒看完的時間能留到明天一起看嗎?”
都吓成這樣還想着要看電視。
“嗯。”斐苡沒好氣地拍了兩下年年的屁股。
年年被打了屁股也不惱,黏在斐苡身上,不願意松開。
斐苡隻得雙手探向年年的大腿,一路向上托住屁股,用力往上颠穩了些,将人抱進卧室。
皎潔的月光透過薄紗落在斐苡臉上,年年匿在陰影處一個勁兒往對方的被子裡鑽,斐苡沒掖被角,被她順利鑽了進來。
“别亂動了。”斐苡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下意識将年年摟住,溫涼的吻落在發間,呢喃道:“快睡覺。”
“狼會吃人嗎?”顯然,年年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的“恐怖片”上。
“嗯。”
“外面有狼嗎?”
“......嗯。”
不知道動物園裡的算不算外面,斐苡的大腦已經進入托管狀态,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着她。
天呐,原來斐苡每天出門都這麼危險。
小兔子又是愧疚又是害怕,往對方懷裡擠到不能再擠的地步,張嘴咬住斐苡的衣襟,布料在齒間磨動,洇濕一小片。
煩人的鬧鈴聲劃過清晨的寂靜,斐苡沒睜眼,五指微張,在床頭胡亂摸索着手機,手中毛茸茸的觸感讓她清醒了些,腦袋還隐隐作痛。
年年變回了兔子。
要不是看到掉落在地的那條多出來的被子,斐苡幾乎以為昨晚發生的事隻是自己做的一場奇怪的夢。
等年年醒過來時,家裡又隻剩它一隻兔了。
沒有斐苡的家空寂孤獨,白天的光亮是那樣讨厭,要等很久很久,直到房間被黑暗吞沒,門外才會出現熟悉的腳步聲。
即使斐苡回來,也隻能陪伴它一小會,難熬的白天裡年年要等多久,斐苡就要累多久,相較于斐苡的累,自己這點等待根本不算什麼。
年年看着眼前毛茸茸的爪子,埋怨自己不争氣。
怎麼又變回兔子了?
小兔子兩隻前爪向前伸直,張開粉粉的嘴巴,全身用力舒展開,眯起眼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噗通。”
它從床上一躍而下,一點一點巡視自己的領地。
兔碗和水罐被塞得滿滿當當,年年吃了幾口,索然無味,往前蹦跳兩下,飛速沖向客廳。
它要努力練習跑步,以後出去就不怕被狼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