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冰打開冰箱,裡面整齊碼着草莓味牛奶,瓶身上貼着便利貼:“星星專屬,冰過更好喝”。
“硯冰姐喜歡喝草莓牛奶?”她舉起瓶子,鏡頭對準标簽上的字迹。
“不。”許硯冰轉身拿杯子,聲音悶在櫥櫃裡。
“是有人以前總說,喝草莓牛奶能彈出甜甜的旋律。”
她遞過玻璃杯,杯壁上凝着水珠,“後來習慣了,看見就想買。”
拍攝結束時,夕陽給鋼琴鍍上金邊。林晚星坐在琴凳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鍵。
中央C鍵比其他鍵略松,是十年前她摔過琴凳留下的痕迹。
許硯冰站在落地窗前,剪影被餘晖拉長,像極了2015年那個說“我們會一起出道”的傍晚。
“該走了。”她站起來,琴凳發出吱呀聲,“經紀人還等着看營業效果。”
許硯冰突然轉身,手裡拿着個銀色MP3:“這個,你還記得嗎?”
她按下播放鍵,電流雜音後響起微弱的鋼琴聲。
是《逆光》的前奏,隻彈了三秒就卡住了。
林晚星的呼吸驟然收緊。
這是十年前她們在練習室偷偷錄的Demo,她以為早就被母星娛樂銷毀了。
MP3外殼有明顯的灼燒痕迹,像從火堆裡搶出來的。
“這是我在舊倉庫找到的。”許硯冰低頭盯着MP3,“但電池壞了,隻能播前幾秒。”
她頓了頓,“其實副歌部分是你寫的旋律,我填的詞,你說‘要寫一首像月光一樣的歌,讓所有被誤解的人都能聽見’。”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個暴雨夜,她們擠在琴房,用手機電筒照着五線譜。
許硯冰的手指在她手背上畫音符,說“星星的旋律像星星,而我的詞像月亮,合起來就是最好的歌”。
後來她被雪藏,MP3被經紀人沒收,扔進垃圾桶時還在播那句“你是我未彈完的半首月光”。
“現在聽,真幼稚。”林晚星别過臉,不想讓對方看見發紅的眼眶,“不過是練習生的白日夢。”
許硯冰突然靠近,MP3的屏幕映出兩人交疊的倒影:“不是夢。”
她的聲音低得隻有彼此能聽見,“我一直在等,等你願意和我一起,把這首歌彈完。”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陳野發來的消息:“周明的人在熱搜廣場屠版,#許硯冰林晚星真情侶#已經爆了,配圖是你們在别墅牽手的路透。”
林晚星點開鍊接,模糊的照片裡,許硯冰的手正覆在她手背上,像十年前在琴房那樣。
“他們動作真快。”她冷笑一聲,望向許硯冰,“營業第一天就炒真情侶,接下來是不是要安排‘同居’‘懷孕’的劇本?”
許硯冰的臉色發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保是你選的。”
她翻轉屏幕,上面是張模糊的照片,是2015年的練習室,她趴在鋼琴上睡覺,許硯冰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背景是未完工的琴譜。
林晚星的指尖劃過屏幕,觸到許硯冰設的密碼——071215,是退賽日期加她的生日。
她突然想起匿名短信裡的儲物櫃密碼,也是0712,而許硯冰的手機密碼,藏着她的生日。
“為什麼留着這張照片?”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你不是說,要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嗎?”
許硯冰盯着她的眼睛,像要把十年的思念都刻進去:“我試過。”
她舉起手腕,那裡有道淺淡的疤痕,“退賽後第三天,我想删掉所有關于你的照片,結果把手機摔了。
後來在二手市場找到同款,才發現雲端備份還在。”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消失在琴鍵上。林晚星看着許硯冰腕間的疤痕,突然想起2018年她第一次拿新人獎,後台收到的匿名信:“星星,你的舞台像月光,别讓他們熄滅你的光。”
信末畫着半架鋼琴,和許硯冰别墅裡的琴蓋布上的星芒一模一樣。
“我該走了。”她抓起包,轉身時撞翻了琴凳,“明天綜藝錄制,别遲到。”
許硯冰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蹲下身撿起掉落的口紅。
是草莓味的,和十年前她總偷用的那款一樣。
她打開琴凳暗格,裡面躺着半本焦黑的筆記本,正是林晚星今天在化妝間翻開的那本。
扉頁上“星星的琴聲,會照亮整個舞台”的字迹,被火燎得隻剩“星星”“照亮”幾個字。
手機震動,是江月發來的消息:“周明的黑客在攻擊公司系統,試圖删除2015年的監控備份。”
她望向窗外,林晚星的保姆車正消失在街角,車頂的燈牌閃着“星夜璀璨”,像散落的星子。
“啟動月光計劃。”她回複,指尖劃過MP3的播放鍵,電流雜音中,那句未彈完的“你是我未彈完的半首月光”再次響起,“把儲物櫃的監控視頻,發給星芒娛樂的陳野。”
保姆車裡,林晚星盯着手機裡的熱搜詞條,突然收到條新短信:“儲物櫃7号,密碼0712,視頻已删除,隻剩這張照片。”
附件是張監控截圖。
2015年的選秀後台,許硯冰被周明的手下拖拽,口袋裡掉出張紙,上面隐約可見“林星父親三百萬”的字樣。
她的指尖冰涼,突然想起2016年冬天,父親在電話裡說“别信外面的謠言,硯冰那孩子是為了保護你”,沒等她追問就挂斷,從此再無音訊。
此刻看着截圖裡許硯冰被扯皺的衣角,那是她親手繡的星芒圖案,和别墅琴蓋布上的一模一樣。
“陳野。”她突然開口,“明天綜藝錄制,我要和許硯冰一組。”
經紀人從後視鏡裡看她,發現她攥着手機的指節泛白:“晚星,你知道周明的人在盯着……”
“我知道。”她望向窗外飛逝的路燈,像散落的琴鍵,“但有些真相,不能再等十年了。”
車載廣播突然響起娛樂新聞:“許硯冰工作室剛剛發布聲明,将與林晚星共同擔任《逆光》電影制片人!”
陳野咒罵一聲,林晚星卻笑了,笑得眼淚掉下來。
原來在簽約儀式上,許硯冰堅持加上的“特殊條款”,不是什麼營業細節,而是“共同掌控項目話語權”。
手機再次震動,是許硯冰發來的消息:“明天綜藝有密室逃脫環節,别怕,我在。” 末尾跟着個鋼琴 emoji。
像十年前她們在練習室傳紙條時,總畫的那個小圖案。
林晚星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練習生時期,許硯冰說“月光總會穿透烏雲,就像我們總會等到屬于自己的舞台”。
此刻她終于明白,所謂的“被迫營業”,從來都是許硯冰布的局。
是一個用十年時間,隻為重新牽住她的手,共同對抗黑暗的局。
而她,決定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