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長輩的飯局上，總是不免會被問到這些問題。柯彥莫名其妙心虛起來，低下頭眼神飄忽。司墨端了飯後茶水過來，笑道：“沒結呢。”

“這麼好的條件還沒結婚？”林星辰吃驚：“那有對象麼？”

司墨看了眼柯彥，又若無其事地轉回視線：“快了。這個主要看他。”

“噢~看來是有喜歡的人了。”林星辰笑起來：“我們彥彥年齡也不小了，我還說怎麼這麼多年沒個信兒……”

“咳咳。”柯彥幹咳兩聲。

林星辰：“感冒了？”

柯彥：“……”

“柯彥隻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心結裡，”司墨一派淡然，“等他自己想開了，立刻就能談戀愛。”

林星辰：“真的麼？有暗戀對象？”

司墨一笑，不再多說。

柯彥：“……”

感受到手機震動，司墨低頭看。

柯彥：“閉嘴，别再說了。”

柯彥：“再說些不該說的你就自己過春節去吧。”

柯彥：“貓貓發火jpg.”

司墨唇角勾了勾，回消息：“你怎麼偷我表情包。”

柯彥：“……”

司墨又回：“沒事随便偷，把我偷了都行。”

柯彥：“……”

***

林星辰的到來的确給柯彥減輕了極大的負擔。确切地說，她幾乎把照顧柯佑安的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把柯佑安接到了樓上自己家。

起初柯彥不太同意，林星辰說：“你知道怎麼照顧女孩兒麼？你知道安安最需要的是什麼嗎？或者論專業知識，你比我更懂如何照顧一個心外科的病人麼？”

死亡三連問，柯彥一個都答不上來。他哭笑不得，隻能遵命，把柯佑安的大部分東西挪到了林星辰為她準備的房間裡去。

除夕很快過去，柯佑安度過了人生中最愉快的一個新年。初一她穿上了小姨買給她的新衣服，下地走了兩步，雙腿實在無力，便又回了床上。這天她很開心，沒再用ccd，用拍立得拍了張大合照。

初二初三柯佑安大部分時間是睡着的，初四早上聯系梁茵，一家人回了中南醫院。

初六淩晨，柯佑安心力衰竭，在睡夢中忽然驚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口喘氣，每口氣都長得讓人心顫。

梁茵立刻過來，帶來了給林星辰辦的許可證，病床的輪子仿佛被推得冒了煙，尖叫着沖向急救室。

柯彥站在急救室門口，連司墨握住他的手都不知道。

司墨陪他站在牆邊，與他十指緊扣，暖着他因為緊張而變得冰涼的手。

現在是2月3日淩晨1點42分，今天立春。一個小時後，急救室的燈滅了，幾位醫生護送着病床，立刻轉入了ICU。

“心髒移植手術迫在眉睫，供體解剖要提前進行。”林星辰工作起來跟梁茵很像，常常嚴肅地面無表情：“先别擔心，安安這些年調理地很不錯，做手術的難度大大下降，隻要供體匹配成功，心髒移植很快的。”

快速交代完，她便帶着梁茵去開會了。

初六的淩晨還有人在放煙花，從病房的窗戶往外看，商鋪門前都貼着喜慶的對聯和年畫。

柯佑安的病房是雙人間，但21床一直是空的，與單間也差不多。柯彥一個人在陪護椅上坐了很久。

“吃點東西吧，睡一會兒。”司墨帶來一份小碗的熱幹面，麻醬的香氣瞬時飄出來。

“怎……咳，這個點怎麼還有賣的。”柯彥被自己低啞的聲音驚了一下，清了好幾下嗓子。

“憑借着我的聰明才智，混進了員工食堂。”司墨又拿出一盒花花綠綠的椰汁：“還喜歡喝這個嗎？”

這椰汁是柯彥上了大學才知道的，模特以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舉着椰汁，紅綠藍搭配的外包裝設計極具辨識度。柯彥想笑，又笑不出來。端過熱幹面盯了兩秒，忽然覺得反胃，連忙拿開。

他緊張過度，整顆心都是吊起來的。

“份量不大，你吃兩口吧，剩下的我吃。”司墨把椰汁打開，倒進杯子裡。

柯彥隻吃了兩口。

“這麼聽話，說吃兩口就吃兩口？”司墨笑起來，又摸了摸口袋：“那再吃顆糖吧。”

草莓味的阿爾卑斯。柯彥忽然鼻子一酸。

他知道自己是逃避型人格，司墨越主動、對他越好，他就越愧疚，越覺得自己配不上司墨這份感情。

哪有一直讓對方付出的啊。

“好了别想了。”司墨深知他的秉性，把熱幹面收起來，又倒了一杯椰汁：“你要是真對我愧疚，就早點跟我在一起，别這麼折磨我。”

“寶貝兒，每天看見你高高興興的，我就很滿足了，我除了你什麼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