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我好冷,真的好冷啊。”
玉璋站在海面上,一動不動地盯着水下,仿佛在辨認那人是誰。
“來陪我啊1023,沒有我你早死了!”
“我好後悔啊,好後悔替你死,我後悔了!!”
水下人猛地鑽出水面,綿軟如海藻的身體盤旋着纏上玉璋,用那雙長出蹼的十指捧着他的臉,暴躁地喊叫又轉而低得像情人呢喃:“把命還給我,好不好?”
“宴……利安。”臉側冰冷的蹼仿佛凍傷了玉璋的舌頭,他努力很久,艱難擠出一句:“好久,不見。”
“來陪我吧。”
【叮咚,有人在看你的過去。】
【叮咚,有人在看你的秘密。】
玉璋又聽見天堂島無盡循環的歌聲,叮叮當當幽幽怨怨,那聲音仿佛就是從宴利安喉嚨飄出來的,他瞳光愈加模糊,淺淡地笑了:“宴利安,我回到家了。”
“我也想家。”宴利安眼眶流出兩行血水。
“好。”玉璋釋然地擡起作戰匕首,對準了自己頸動脈。
【叮咚,有人在看你的過去!】
“玉璋,玉璋。”銀砂扔下飲滿鮮血的彎刀,踩着灰瞳男孩半死不活的身體,雙手怕将玉璋碰碎、又怕驚動什麼般,虛虛地握着他肩頭。
凝視玉璋映不出來物的雙眸,銀砂心髒一躍跳出胸口,掌管神經的弦在一根根崩斷,在他顱内崩出擂鼓聲響,他張了張嘴顫顫祈望:“璋,你看看我,看看我。”
回答他的,是玉璋毫無預兆地自刎。
嘣!銀砂神經徹底崩斷。
他似癫痫般不受控地一下一下歪着頭,強硬奪過玉璋剛割破表皮的匕首,反手在自己頸動脈同樣的位置劃下,血液頃刻流出,收匕首時有幾滴甩在玉璋領口。銀砂無所覺的、詛咒般一字一句念着:“你死,我就追着你死。你生是我的,死是……”
念着念着,他又後知後覺怔怔盯向玉璋領口處,雨水混合血珠在雪白面料開出的朵朵紅梅,憤怒攥拳質問:“誰?是誰弄髒了你!是誰碰了你!我不允許!”
銀砂強制摟住玉璋脖頸,傾身埋在玉璋頸側,用舌尖一點點清理衣衫上的血迹,舔食中襯衫領口被一點點拉大,他忽地嘗到一絲不一樣的味道,不腥不鹹,甜甜的,帶着令他失控的能量和緻命的吸引力,腦海有個聲音在吼:“吃掉他!”
神經破碎到宛如單細胞生物的銀砂,在大腦下達指令的瞬間,便對着玉璋脖頸傷處狠狠咬下去,大口大口地吮吸。
玉璋被咬痛從蜃樓幻境中拉出,他被雨水嗆咳了一下,頸側溫熱的觸感和體力迅速的流失,讓他意識到銀砂在幹什麼。他神色驟變,回手抓住銀砂的頭發往外拉:“銀砂,醒醒!”
銀砂崩斷的神經,在玉璋的高呼和頭皮的劇痛中重新接上。他蓦然睜開眼,雙瞳刹時閃過一抹潔白的電光,頸動脈傷與繃帶下所有外傷瞬息間愈合,破碎無波的腺體鼓鼓律動起來。
他沒有順着玉璋的手勁擡頭,小獸般舔食玉璋頸處不斷滲出的血液,企圖用最原始的方法,讓玉璋頸側傷口愈合,熟料血珠越滲越多,怎麼也吃不完。
“擡頭,銀砂。”玉璋臉色飛快青白,他拽人的手勁越來越小,視線也越來越迷離,蹙着眉咬牙切齒地罵出半句“你個……欠收拾……”就昏死過去。
肩上一沉,銀砂終于意識到玉璋不再是被野牛生物科研院——多種藥物腌漬下凝血功能強大的氣象武器。
他的血,無法靠自身凝固。
大雨還在不要命的下,銀砂吻下玉璋額頭将他妥帖放置在稱重牆邊。冷冰冰瞟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孩子,踩住爬出兩米的灰瞳男孩小腿,漠然命令:“出來。”
躲在暗處的Omega小女孩,咬着牙沒吭聲。
銀砂眨下眼,伴随音樂吟唱出最後一句歌詞:“叮咚,你逃不出去。”
Lv.3巅峰期壓迫信息素如核爆炸般陡然爆開,小女孩霎時雙膝跪地,噴出一口帶着内髒碎的鮮血。
朱砂梅攝人的馨香以鬼屋為核心席卷整個遊樂場,空中陰雲麻溜兒卷上鋪蓋滾開,憋屈半天的太陽精神抖擻帶着探照燈閃亮登場,場内cos玩偶的家長打了個激靈,被能量擊得昏睡過去。
一牆之隔的榕樹樹冠内,傳出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年音:“oh~銀砂寶貝的異能恢複了~~唐家姐弟祭祭啦~~~”
“恢複了?氣象局有點意思,阿多尼斯嘛……”青年道不明的笑聲,通過光腦聲筒加工傳出。
“氣象局的支援還沒到,我去殺了唐家姐弟。”一個身穿小醜服的木質猴子玩偶鑽出樹冠,綠色的眼珠凝盯下方鬼屋。
“不要節外生枝,本次目标已經達到,回來吃燒烤看熱鬧。”
“oh~輝燼你真沒意思~~燒烤我來啦~~~”
猴子玩偶沿着樹冠一路翻到小路拐角,落在一條伸出來的黑色運動服小臂上消失,遊樂場内,摩天輪又任勞任怨地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