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書雪噔噔噔上前三步,與溫初夏近距離對峙,憤怒讓她原本秀麗的小臉變得有些扭曲,她惡狠狠道:
“下次說這種話之前,我勸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不用掂量,我當然有。”
溫初夏的視線先是落在李書雪眼皮上blingbling的閃片,然後大搖大擺地一路下移,定格在她身上穿的淺色貼身長裙的左腰處。
“聽說,在你們的圈子裡,穿假貨等于裸奔,是嗎?”
溫初夏用隻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輕飄飄問。
瞬間,李書雪半個身子都涼了。
明明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個會呼吸會喘氣的大活人,但她卻一點熱氣都感受不到,頸間仿佛貼了柄蓄勢待發的冷刃,刀尖處閃着瘆人的寒光。
她看出來了??!
不、不可能!她就是個窮學生,是個鄉巴佬!怎麼可能看出來?!
她肯定是在詐自己!
“是啊。所以,你在裸奔嗎?”
李書雪聽到自己說這話的聲音有點哽,是過度緊張導緻的。
而對方依舊雲淡風輕:“我裸沒裸懂行的人自然會看出來,但你的朋友們……顯然并不怎麼懂。”
溫初夏擡起左手,纖長的指尖隔着空氣,在李書雪腰間那塊與官網平面圖略微不同的褶紋處,畫了畫圈。
“……”
李書雪腦子裡那根繃到至極的神經,忽然啪一下,斷了。
後背的汗毛根根立起,她僵直地愣在原地,直到溫初夏轉身離開,身後的小姐妹一窩蜂圍上來。
“小雪,剛才溫初夏和你說什麼了?”張紫淩問。
“沒、沒什麼……”
李書血面無血色,盯着溫初夏離開的背影,如同即将溺斃的人終于吸入一縷空氣,低沉道:“就是放了兩句狠話。”
蘇筱筱覺得稀奇:“她居然還敢對我們放狠話?這麼嚣張?哼,我倒要看看,一會兒她還能不能嚣張起來。”
撕完逼後,溫初夏本來是想繼續回去找林茵陳刷好感的,接貨半路上又蹦出來了季明軒,跟上次的出場方式如出一轍。
“可算逮到你了!我都找你找半天了,還以為你沒來呢。”
季明軒抓着溫初夏不放,看她一身不俗的打扮,又訝然道:“你這禮服哪兒找的?挺漂亮嘛!”
溫初夏剛和人就禮服吵了一架,一聽這咋咋呼呼的倒黴孩子又提禮服,立馬沒好氣道:“你管我哪兒找的?反正是真的,你要是敢說我穿假貨我跟你急啊。”
“沒沒沒,沒想說你穿假貨,你别冤枉我!火氣這麼大吃辣椒了啊?”
沒想到季明軒居然是個秒慫選手,瞪着眼睛喊冤:“再說我平時又不關注這方面,也看不出來你這是真是假啊。”
喊完,又提高音量,理直氣壯:“而且我還擔心你沒衣服穿,特意給你帶了一件呢!”
“什麼樣的?”
溫初夏有點好奇:不會真是粉色蓬蓬裙吧?
季明軒趕緊招呼人過來,打開一隻duang大的行李箱,箱子裡滿滿當當塞着一條鵝黃色的超大公主裙。
“要不你把身上衣服脫了換我這條吧。”
季明軒興奮地比了個八:“我數了,足足有八層呢!無論是顔色還是體積,都能把周雅宜那個女人踩在腳下。”
“……”
溫初夏看着從箱子裡爆出來的裙角,視覺效果簡直了,仿佛一碗冒漾的蛋花湯。
她心道: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真是謝謝你的蛋花湯啊!!!
“怎麼了,不喜歡啊?”
季明軒觀察到她眼神似乎有點嫌棄,忙道:“我媽說了,年輕人就是要趁年輕多穿一些鮮亮的顔色,等以後老了就沒機會穿了。你看這黃色多漂亮啊,絕對很适合你,來來來試試嘛試試嘛,我提前挑了一晚上呢……”
溫初夏抻着脖子抗拒:“不——”
我信你的邪!
你一個晚上才挑出這麼件醜玩意兒?騙鬼呢!
這時,宴會廳的音響系統傳來周雅宜清甜的嗓音,作為整場宴會的絕對主角,她開始發表開場緻辭,感謝各位賓客前來見證她的十六歲生日。
聲音一出,季明軒就不鬧騰了,而是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相機,對着聚光燈下的周雅宜咔咔就是一頓拍。
期間對上溫初夏無語的眼神,他是這麼解釋的——
“你以為我想拍啊?是周雅宜她逼我的!我要不答應她轉頭就會和我媽告狀!不然我才不想拍她呢,多大了還戴皇冠,幼稚死了!”
溫初夏了然:哦。不僅慫,還是個媽寶。
緻辭結束,周雅宜又坐在三腳架鋼琴前彈了一曲,水平比較中庸,不算多好但也不差,流暢但死闆,比較缺乏情感。
溫初夏猜她應該是還處在對“自己成了時準姐姐”的震驚中出不來。
曲畢,頭頂燈光亮起,會場重新回到完全明亮的狀态。
溫初夏擡眼往左邊一掃,看見蘇筱筱站在出口處,朝自己勾勾手。
中場休息時間到,接下來,好戲要登場了。
“诶!你去哪兒啊?”季明軒問。
“上廁所——”溫初夏白他一眼,“怎麼,要一起啊?”
“不是啊……”
剛說了三個字,季明軒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打完後大眼睛水靈靈的更加無辜,有種清澈的愚蠢,他指着另一個方向道:
“我就是想說,廁所在這邊兒,你往那個方向走的話要繞好大一圈呢。”
“……我樂意繞你少管我!”
季明軒:“……”
服了,頭一次遇見比周雅宜還脾氣臭的女人!
當時準好不容易從茫茫人群中捕捉到溫初夏的身影時,她正獨自走出會場。
烏雲裹月的背影從視線中一閃而過,如同一隻片葉不沾身的玉斑鳳蝶,輕輕巧巧無聲無息地退出嘈雜的名利場,獨留下一縷勾人的馨香。
之前發生的事情讓時準始料未及,又是認女兒又是叫姐姐的,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和溫初夏解釋一下,關于母親的失态。
以及,她能不能别把認女兒的事情當真。
時準快步走出會場時,溫初夏已經不見了蹤影,他正欲問旁邊的服務生,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忽然升起個無比荒唐,又無比确切的念頭——
“咚、咚、咚……”
心跳又快又重。
我好像,知道溫初夏在哪兒……
我好像,能感覺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