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第一次接吻這麼緊張嗎?
她發出一聲悶笑,于是對方抖得更厲害了。
本着青春期的初吻應該淺嘗辄止的原則,騰空的腳後跟沒兩秒就落回地面。
但分開的那一毫秒,溫初夏感覺自己的上唇被飛快地舔了一下。
很短,很輕。
很像被狗狗濕漉漉的鼻尖碰了一下。
所以她身體稍微晃了一下,差點兒沒站穩,然後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丢面,好像是因為緊張所以才沒站穩似的。
于是乎很要面子的溫初夏合情合理地起了壞心思,圈在男孩後頸的手挑逗地滑到前面,順着少年桃子核一般硬挺突出的喉結往上,滿是薄汗的掌心碰住了他同樣滾燙的側臉,拍了拍。
力道不輕但也不重,啪啪兩輕聲在這一方與外界隔離開的小天地裡十分清晰。
她笑着,壓低的嗓音仿佛喝醉了酒:“知道我是誰吧?”
感受到對方艱澀地點了下頭,溫初夏才終于找回作為掌握主動權的一方的自信。
那就好,别不知道是我親的。
結束後,她抽出左手,這一次就要輕松許多,踩着月光潇灑離場,就算中途右腳不小心崴了一下,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她飄飄然若升仙的美好心情。
“啪”,體育館内燈光重新亮起。
宋雲澤立刻轉着圈地四處尋找,發現溫初夏早已不知所蹤,正疑惑這人到底跑哪兒去了,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啊!”
一回頭,周雅宜雙耳通紅地後退好幾步,跟一臉茫然的李确拉開距離,手指着他:“怎麼是你啊?!你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的?”
李确茫然地眨眨眼睛,解釋:“我一直都站在這裡,沒動過啊。”
剩下半句他忍着沒說:不僅主動靠近,還往一個勁兒我懷裡擠的人,是你吧。
看到李确白西裝的肩膀處有一小片是肉色的,疑似蹭到了自己臉上的粉底液,周雅宜真是有點懷疑人生,又問:“那時準呢?我……”我剛才明明是想往他懷裡蹭啊!
十五分鐘後,出租屋。
一進屋,溫初夏就撒丫子甩掉涼鞋,連拖鞋都不穿,直奔卧室,往彈簧床上縱身一撲,開始挺屍。
這兩天壓力太大,她昨晚都沒怎麼睡着,現在界面終于拯救回來了,她也終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補個……
“宿——主——”
粉團子從天而降,砸在背上。
“哎呀,叫魂啊??!”
好覺被打斷,溫初夏有點生氣,扭頭教訓:“我剛好不容易做完任務,累得要死,你别打擾我休息啊,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不曾想粉團子聽後卻更着急了,整個團急成一個紅彤彤的火球,喊道:“不能等明天了!”
“宿主你知不知道,你!親錯人了啊!”
?
??
??!!!!
溫初夏一個鯉魚打挺,抓住她問:“你說什麼?!”
“你剛才親錯人了,停電之後被你拉走的人,是時準!”
下一秒,房間響起鋪天蓋地的警報聲。
“警告!警告!經檢測宿主的行為嚴重偏離《等風說雨停》原文主線,界面融合度下降百分之二十,距離界面崩潰僅剩三天時間。”
“……”
大概是被這個消息給震懵了,警報聲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溫初夏都保持着盤腿坐的姿勢不動,表情呆滞地,一言不發。
久到粉團子懷疑她是不是吓昏了頭,溫初夏忽然翻身下床來到書桌前,坐下,打開台燈,從成排的資料書中各科都抽出一本,甚至還包括了高一的政史地,疊出高高的一摞,從最上面那一本開始埋頭苦學。
目睹她這一舉動的粉團子隻覺得天要塌了。
完了!這人真的吓傻了!!!
.
周一。
運動會。
清荟身為富得流油的貴族高中,不僅地廣樓多,運動會所舉辦的比賽項目也十分豐富,不僅有跑步跳遠籃球這些常規項目,還有台球遊泳射箭擊劍等等相對小衆的運動。
因為項目太多,報名參加的人也多,所以從第一天上午起就是好幾項比賽同時進行。
開幕式結束後,原本緊湊的觀衆席逐漸松散開來,有比賽的去比賽,沒比賽的就留下來觀看或是自由活動,開闊的場館時不時響起幾陣加油或喝彩。
“讓我看看,你到底在哪兒呢……”
女孩舉着相機,因為怕摔倒,她步态很小心地從觀衆席側面的台階走下,昂貴的單反鏡頭掃過磚紅色跑道,掃過籃球場,最終落在擊劍場上。
正站在金屬劍道上比賽的兩個人身材相當,都又高又瘦,穿着同樣的白色防護服,外套一件金屬衣,頭上戴着面罩,讓人辨認不出他倆究竟誰是誰。
實力也很相當,比分咬的相當緊,你來我往比劃了大半天也沒比劃出個結果來。
女孩舉着相機駐足看了很久,直到胳膊都舉酸了,終于迎來了賽點,隻見左邊那位趁其不備忽然一個猛突,佩劍銀光一閃,劍尖就直直擊中了右側選手的心髒。
随即哨聲響起,比賽結束。
右側選手摘掉面罩,露出一頭蓬松吸睛的金發,臉色陰沉地和赢得比賽的對手握了握手,肩膀互相撞了一下,看似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實則氣氛明顯有些暗流湧動。
女孩皺了皺眉,一隻手舉着相機,另一隻調整焦距,将鏡頭拉進,對着左邊的選手咔咔就是一陣狂拍。
可遺憾的是,對方直到下場都沒有把面罩摘下,所以沒能成功拍到他的面容。
女孩小聲嘀咕:“時準,你怎麼都不露臉呢?”
她把相機挂在脖子上,揉了揉酸澀的關節,然後又重新舉起,打算接下來的時間随便拍拍。
鏡頭漫無目的地亂晃一圈後,來到了射箭場。
面容白淨清秀的少年站在射箭起射線上,脊背挺直如青松,雙腳與肩同寬穩穩釘在地面,左手持弓,右手三指捏着羽箭的尾部。
弓弦在拉力下漸漸彎成滿月,小臂肌肉繃成流暢的弧線,青色血管輕輕跳動。
當箭尾觸及唇角時,少年眯起右眼,很快,三指松開,箭矢劃破空氣,正中18米外的把心,旁邊的觀衆席瞬間湧起一陣驚呼。
“牛啊李确!!!”
“這準頭太強了,連續三次都是正中靶心,感覺可以去參加專業比賽了吧?”
“課代表長得文文氣氣的,沒想到拉起弓來這麼猛,你剛看見他手臂肌肉的線條了嗎?好清晰啊!”
“帥爆了簡直!”
……
聽到這些吹捧和誇贊,女孩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揚起弧度,她把食指搭在快門鍵上,正打算再偷偷多拍幾張照片,忽然感覺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雅宜,你拍誰呢?”
突如其來的觸碰把周雅宜吓得一激靈,相機從手中滑落,但所幸相機帶子還挂在她脖子上,所以沒直接摔下去,鏡頭碎成稀巴爛。
“筱筱。”周雅宜回頭,驚訝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驚喜:“你怎麼來了?!”
這一句直接把蘇筱筱整蒙了,她站在高兩級的台階上,幹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學校運動會,我不能來參加嗎?”
“啊,我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周雅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抱着相機不知該如何補救。
就在這時,場館裡響起播音員的報幕聲——
“接下來即将進行的比賽是女子1500,請高二(一)班馮小彤,高二(二)班秦靖,高二(三)班溫初夏,高二(四)……”
等等,誰?!
周雅宜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立刻擡頭去看蘇筱筱,一雙圓眼睛睜的老大:“你不是說已經把她的名字取消了嗎?!”
蘇筱筱本來也正懵着,但一聽見周雅宜這個語氣,心裡猛地竄起一陣火來,第一次和周雅宜對着嗆:“我說是取消了那就是取消了,至于這種事都騙你嗎?在你心裡我他媽到底已經成了什麼人了??!”
見蘇筱筱紅着眼眶,悲憤交加的情緒不像是演出來的,周雅宜一時也沒法判斷她究竟說的是真是假,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溫初夏,别讓她真的上跑道,不然弄不好真會出事故的。
周雅宜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起點跑去。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她剛下完台階,就遠遠地看見一身長袖長褲的溫初夏站在距離自己大概三百米遠的起跑線後,蹦蹦跳跳,正在做熱身準備。
而她旁邊,充當裁判的老師已經舉起了發令槍。
就在這樣的十萬火急之間,周雅宜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
溫初夏穿成這樣跑步不熱嗎???
旁邊的選手穿的都是短褲短袖啊!你想中暑是嗎??!
因為這片刻的愣神,周雅宜不小心和一名過路的同學狠狠撞上了。
“小心。”
李确低聲叫道,沒拿弓箭的左手下意識扶住了她的胳膊。
周雅宜顧不得尴尬和抱歉,趕緊抓住李确的手,急切地對他說:“李确,我求求你了,你快去那邊起點把溫初夏叫住,她身體不行不能跑1500的,可能會出人……”
“命”字還未脫口,“嘭!”的一聲,發令槍響。
起跑線後的十來名選手立刻像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溫初夏的身影混在其中,速度居然一點兒也不比别人慢,甚至好像還在前三。
周雅宜:……
這種被欺騙了的感覺,好熟悉啊。
然而,還沒等她完全接受“溫初夏其實很能跑”這個炸裂的事實,忽然感覺四周一陣地動山搖,好像是發生了八級地震。
李确立刻把弓箭扔在地上,兩手扶穩周雅宜,再四平八穩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很難不會驚慌失措,他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地震了嗎?我們快躲……”
“來不及了。”周雅宜面如紙色,繃着嗓道:“你看哪兒!”
李确聞聲轉頭,眼前毛骨悚然的景象讓他的瞳孔驟然縮成一點。
這是字面意義上的天崩地裂,一條巨大的裂縫橫貫過塑膠跑道,将整個體育館劈成兩半,裂縫裡一片漆黑,仿佛底下隐藏着萬丈深淵。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吓得不敢動彈,甚至有的直接暈了過去,唯有一人除外。
那個人就是溫初夏。
她仍在向前奔跑,仿佛并沒有意識到周圍正在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看似瘦弱的身體在此刻竟爆發出驚人的潛能,甚至雙腿都有些跑出殘影。
她目标明确地一路沖刺到裂縫邊,然後,縱身一躍。
“你瘋啦?!!!”
周雅宜目呲欲裂。
溫初夏她,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