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髒話,外加1000。”陶衍早就看不慣現在的小孩,時不時把髒話挂在嘴邊,彰顯他們的與衆不同。
說白了就是一群被無腦弱智小說,情情愛愛的影視劇,不加管制的網頁小彈窗所影響的中二少年。
一萬字的檢讨或許不能讓陳述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他相信夠在陳述肆意張揚的青春裡留下濃墨的色彩。
陳述本人敢怒不敢言。
陶衍不愧是千年老狐狸,變臉之術信手拈來,連眼角的皺紋都帶着親切,“江澈同學,還有什麼問題嗎?”
江澈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淡淡的,輕飄飄的,“沒有。”
語落,坐在陸知年前面的空座位上。
陶衍哦了一聲,轉頭瞪向陸知年。
陸知年摸不着頭腦,盯着他光秃秃的頭,在心裡畫個圈詛咒他一輩子長不了頭發。
“我叫陶衍,是咱們高二(七)班的班主任。”他偏頭,“希望我們能愉快的度過接下來的時光。”
他餘光掃過江澈,“不管你們是順數”,定在陸知年身上,“還是倒數,都必須把學習放在第一位,高考是現階段唯一的出路,聽到沒有。”
“聽到了。”
陶衍呵斥:“沒吃飯嗎?大點聲。”
“聽到了——”
陳述笑岔氣,壓低聲音,“陸哥你覺沒覺得陶大肚挺适合去幹傳銷的。”
陸知年不可置否,“說不定他的頭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秃。”
“陸知年。”
“到。”陸知年撩起眼皮,慢悠悠站起來。
“聽到沒?”陶衍眉毛擰在一起。
“聽到了。”陸知年語氣懶洋洋的。
顯然陶衍不會輕易放過他,“聽到了什麼?”
陸知年不太靈光的腦袋轉了半圈,“希望我們能愉快的度過接下來的時光?”
陶衍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豎起食指隔空對陸知年點了點,“必須把學習放到第一位。”
陸知年垂下眼,應了聲:“嗯。”
“坐下吧。”陶衍語氣中帶着失望。
他又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台上激情四射,台下靡靡不振。
陸知年靠在椅子上,雙腿自然舒展,看着陶衍一個人唱獨角戲。
“陸哥。”陳述小聲提醒。
陸知年,“什麼事?”
陳述手擋在嘴邊鬼鬼祟祟,“學霸在看你。”
陸知年龇着嘴,迎上江澈的目光,“看毛線。”
“把腿伸回去。”
陸知年不慣着他,立馬嗆回去,“你以為你誰啊,我就不伸怎麼着,有本事咬我啊?”
江澈抿着嘴,眼神冷得能殺死人,紅唇一動,吐出兩字,“有病。”
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陸知年猛地站起來,全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跟看猴似的。
“哈哈,睡太久了,活動活動筋骨。”陸知年尴尬一笑,裝模作樣伸展老胳膊老腿。
剛坐下,腿還沒伸直,就見前邊那位把桌子往前移,身體緊緊貼在桌肚上。
操,這麼嫌棄他?
陸知年擡腳對着椅子踹了一下,椅子被人往前挪出一段距離。
不服輸又伸出腳,操,沒夠着。
“陸哥。”陳述支起書,摸進書包,掏出忘扔的套。
“操啊!”他把套往包裡一塞,把拉鍊拉得嚴嚴實實。
“幹什麼。”陸知年很是郁悶,勢必要踹到江澈的凳子。
“陸哥,學霸是不是特别好看。”
陸知年心一飄,想起了昏暗老燈下的側顔,“是挺好看。”
就是脾氣不太好,動不動罵人有病。
陳述眨着星星眼,滿臉八卦,“老實交代,你和學霸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陳述顯然不信,“那他為什麼偏偏看你不爽。”
陸知年挑眉,不太确定地開口,“可能……我嘴欠?”
陳述:“……”好有自知之明。
“兒砸,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給學霸留個好印象。”
“哈?”
“江澈……”
兜裡的手機存在感十足,江澈垂眼看清屏幕上的字。
下邊緊跟着一張照片,上面的人熟悉到他不敢認。
那些被塵封在心底的日子,像惡魔一般咬住他們的喉嚨,擺脫不了,也逃不掉,留下一塊疤無時無刻提醒他們,有多可笑,多可悲,多可憐。
一個出賣身.體,一個出賣靈魂,費好半天勁換來的這幾年像一把鈍刀,割破表皮露出腐爛的肌膚,流出惡心的血。
窗外的暖光鋪滿教室,流走在字裡行間,江澈也分到一絲光,卻照不進他的心裡。
他的心如他整個人一樣,早就不在跳動,早已沒了人氣,冰冷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