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結果不盡人意,警察一問話,林媽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家庭情況抖個幹幹淨淨,林爸沒錢還債泡在陰溝裡淹死了,留下他們孤兒寡女,一邊躲債一邊到處乞讨。
夏天住橋洞,冬天睡垃圾堆,林逸軒一年到頭都沒一件新衣服穿。
主任聽得淚眼婆娑,就差三人圍成圈抱頭痛哭。
春節小品都沒他們能演,陸知年沒興趣聽三人轉,叼着根棒棒糖往校門走,光明正大逃課去了。
林逸軒眼圈泛紅,眼底一片晦暗。
貧窮是他的弱點,也是他的保護色,隻要利用得好,黑的都能說成白的,誰管你清不清白。
黑夜吞沒天際,校園像被潑了墨,隻零散亮着點光。
廁所的燈投在青色的地闆上,泛着冷。
“咯吱”,進來一個人,影子分成兩半,一半碎在光裡,一半隐在角落裡。
“軒哥。”嗓音很幹淨,帶着化不盡的眷戀。
“嗯。”低沉的聲音從隔間透出來。
“念念,想好了嗎?”
被叫做念念的男生攥着手,有些遲疑,“想好了。”
林逸軒推開門,嘴角青一塊,眼鏡攔腰斬斷。
許念克制地停在一步之外,“軒哥,疼嗎?”
“疼。”
許念抿着嘴,伸出一隻手,停在林逸軒臉旁。
手上一涼,落入一隻更大的手裡,牽引着他碰上唇角:“念念摸摸就不疼了。”
許念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軒……軒哥。”
林逸軒捉住想要逃脫的手,“許念,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是的,我……”
“許念。”林逸軒偏頭,一個滾燙的吻印在他手心,“我喜歡你。”
許念像跌進泉水裡的無辜小鹿,驚慌失措,“不……我……”
“念念。”
稀碎的燈光落在微揚的嘴角,“我可以吻你嗎?”
林逸軒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猛地一拽,托起他的臉,“請允許我吻你,三秒之後。”
濕熱的氣息在空中蒸發,凝聚成濃厚情.欲,沉甸甸的,“給親嗎?”
“我……”
許念偏過頭,吻烙在脖頸處。
“你……你作弊。”許念毫無底氣地控訴。
林逸軒埋在脖頸間,悶笑出聲,“沒。”
有點癢,許念縮了縮脖子,“我都沒聽到數數。”
“數了。”林逸軒摟緊他的腰,順着頸間留下一串淺淺密密的吻,補充道:“在心裡數的。”
他擡頭,按住許念後腦勺,額頭相抵鼻尖相碰,“念念沒聽到嗎?”
許念深知說不過他,撇着嘴,表達不滿。
林逸軒纖細的手指撚過紅潤唇.瓣,倒打一耙:“念念是在索吻嗎?”
許念眼裡藏着一層水霧,被頂上的燈光晃得亮晶晶的。
“嗯。”
吻似密網嚴嚴實實落下來,許念屏住呼吸,妄想得到喘.息的機會。
“笨蛋,呼吸啊!”
許念白皙臉頰裹上層粉,微微張開嘴,殷紅的舌尖從唇齒間輕探,一根手指闖進來,蹂躏那抹紅。
他睜大眼,含不住的水漬沿着手指往外流,弄得鎖骨處濕漉漉的。
“乖寶寶。”
黏糊糊的語氣飄進許念耳朵裡,本就暈乎的腦袋糊成漿糊,不知起點,不知歸處,隻願耽于其間,全身心獻祭。
林逸軒吻上他的眼睛,把眸中的淚花吻散,借着他的唇許念嘗到了眼淚的滋味。
鹹的,苦的,不甘的。
許念靠在門上,仰頭喘着氣,“軒哥,舉報吧。”
林逸軒微頓,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念念,你說什麼?”
溫柔,深情,可惜是假的。
許念從兜裡掏出一小塊絲巾,取下他的眼鏡,把斷裂處細緻包裹起來:“揪不出人,陸知年不會罷休的。”
許念和林逸軒屬于同一類人,不斷被抛棄,不斷被欺負,不斷遭受冷暴力。
黑暗裡待久了,那些怨恨如藤蔓般滋長,伸出荊棘,斬斷想要汲取營養的枝丫。
對于許念來說,林逸軒不一樣,他不應該被黑暗所囚禁,他應該呐喊,尖叫,劃破黑暗,站在光裡。
他願意吸走林逸軒的不堪,陰暗,病态,把自己變成一個瘋子,一個變态,永墜地獄,萬劫不複。
“砰——”林逸軒一拳砸在鏡子上,鏡面四分五裂,玻璃把他的手劃出好幾道口子。
“林逸軒。”許念牽起他,關節處全是血,玻璃渣插得很深,“能不能不要那麼沖動。”
林逸軒滿不在乎,“沒沖動。”
許念垂眸,唇角蕩出苦笑,啞聲說:“舉報吧。”
林逸軒把他摟在懷裡,親吻他的發頂,“對不起。”
許念眨了下眼,“沒關系的,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臉上滑過一抹溫熱,許念仰頭,任由眼淚把他打濕。
“念念,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等你出來後,我們就去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們談戀愛,我們結婚。”
“你不是喜歡孩子嗎,等以後我們領養一個。”
許念手指蜷了一下,“好,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