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穿破薄雲輕灑在夏涼被上,白皙的手腕兒垂在床沿。
“江澈——”
清澈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使藏在濃密樹蔭裡打盹的蟬不安鳴叫起來。
“江澈——”
少年纖長的睫毛在殘陽裡動了一下,并沒有醒來的迹象。
“江澈,起床了。”陸知年站在空地上,扯着嗓子喊,“要遲到了哦。”
陸知年等了一會兒,瞥見樓旁立着得管道,跳上去順着往上爬。
探頭往裡瞅,傻眼了。
長相豔麗的少年側着身,陽光在他臉上留下溫柔的暈,微卷的長睫,眼尾并排着的殷紅小痣,挺而直的鼻梁,粉嫩飽滿的唇瓣,修長的天鵝頸。
睡衣口過于寬大,露出精美的鎖骨,下擺偏向窄小,纖細的腰肢暴露在空氣中。
筆直沒有多餘贅肉的長腿把被子夾在中間,腳腕處綁着一條紅繩,圓潤的腳趾蜷縮着。
咚咚咚。
陸知年聽到了不該屬于自己的心跳聲,他伸出手。
咚咚咚——
江澈蹙眉,想用被子把擾人的聲音遮住。
咚咚咚——
好吵。江澈猛然睜開眼,“你幹什麼?”
陸知年猝不及防對上那雙深邃的眼,好不容易找回的心跳再次遺失。
他有些結巴,“我……我想叫你起床。”
江澈意識還沒回歸,看着出現在窗外的陸知年呆了一瞬,“你怎麼在這裡?”
“你忘了嗎?”陸知年整個貼在窗子上,“我昨天送你回家,太晚了就沒回去。”
江澈眯起眼睛,“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提起這個陸知年有了底氣,小聲抱怨,“怎麼叫你都不醒,我隻能爬上來叫了。”
“你怎麼不走正門。”
“這個。”陸知年臉一下子紅了,“你不用管,快點要遲到了。”
江澈側頭看了眼鬧鐘,剛過七點,還有半小時就要上早讀了。
滑下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陸知年視線跟着他身影移動,不知覺往下移。
!!!
砰——
陸知年狠狠撞在窗戶上,片刻順着管道灰溜溜滑到地面,蹲在路邊,嘴裡咬着根草,手裡還拿着一根心不在焉捉弄正在搬家的小螞蟻。
腿,大長腿,明晃晃在腦子裡打轉。
“陸知年,你幹什麼?”
“啊!”陸知年回神,有好幾個螞蟻都已經爬到手臂上了,他站起來跺跺腳甩甩手,“我在看螞蟻搬家。”
江澈來到他面前,從衣兜裡掏出兩個雞蛋,“給。”
陸知年盯着他,有點兒心虛,“你吃吧,我到時候路上買。”
得嘞。江澈也不好強求,不吃更好,可以省下來一個。
“陸知年,你是笨蛋嗎?門鎖了不知道敲門啊!”
就這麼輕飄飄被識破了,陸知年摸着頭,“叔叔還在睡覺,敲門會打擾到他。”
江澈冷哼一聲,還算識相,不愧一來就能得到爸爸的喜歡。
西街這邊交通沒其他地方便利,地鐵到不了,車開不進小巷,公交也要去大路上才有。
要不是不能重新劃分,要不然西街早就被踢出瑤城的管轄範圍。
早些年的封建迷信,走私販.毒,近些年的掃黑除惡,掃黃打非。
這個自破敗中建立起來的斷壁殘垣,成了這座繁華城市裡唯一的敗筆,堕落貧窮的定義。
“這邊太偏了,到巷子口才能打車或者坐公交。”
“不用。”陸知年不知從哪搬出一輛自行車,拍着後座,“上來。”
江澈來到自行車旁,“你哪來的?不會垃圾桶裡翻的吧?”
“怎麼可能。”陸知年仰着頭,指着對面的門,“我花了兩百從他們家買的。”
這個破損程度,賣廢鐵都賣不到三十,陸知年大手一揮隻花了兩百把它拿下,再改造一下,換換零件,勉強能用,“我厲害吧。”
陸知年再次催道:“快上車。”
江澈很惜命,不願意把生命壓在這個破爛上,“去坐公交吧。”
陸知年捏了捏車頭,“你放心,喇叭,刹車都換過了,再不走真要遲到了。”
這一看就不靠譜,江澈打死都不會坐的,忽悠道:“先把車開出去,去巷子口坐。”
“成。”陸知年把書包甩進框裡,“我在外邊等你。”
“好。”
自行車歪歪扭扭走出去一截,直沖沖往牆壁上撞,“操。”
江澈跑過去,“沒事吧。”
“沒事。”陸知年咬牙切齒,“剛剛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