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一下被噎住，又聽陸為先道：“你很關心我，你真是個好孩子。”

……還好。

李思剛想對陸為先露出善意的笑，陸為先又說：“若能在練功時多下功夫便好了，雖說遊曆在外條件不好，你也不要松懈。”

“你天賦尚可，不過便一年丹心初具，假以時日或有所成……”

李思的面容忍不住垮了下來，母親說過陸為先修為高深小心謹慎，怎麼就沒說過，陸為先是個好為人師，喋喋不休的大壞蛋！

别再說了！他不想聽！真要來個野獸，先把陸為先叼走吧！

他心裡言語頗多，正罵個不停，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輕笑，李思一頓，心跳得猛烈。

陸為先又說了好一陣子話才放過李思，劃了結界後便去了稍遠一些的地方打坐，李思佯裝閉眼休息，直到陸為先入定為止。

夜色漸深，林中隻有微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蟲子的足爬過土地的聲響，其中夾有一些野獸的呼嚎，還有鳥扇動翅膀的撲棱聲。

在這些雜亂的聲音裡，李思準确無誤地捕捉到了那細微的，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

李思欣喜若狂，翻身去看，陸為先在遠處打坐入定，沒有注意到這裡，于是他低頭，果然見一條小蛇正朝他這邊蜿蜒前行。

那小蛇似乎剛出生不久，嘴裡還叼着塊東西。它搖頭晃腦地來到李思身邊，往他旁邊吐出了嘴裡的東西。

像塊石頭，卻散發着熟悉的氣息。

忽然那石頭閃現光芒，李思聽見了那道他萬分思念的聲音：

“小思。”

可他卻立即向陸為先那邊看去，又聽見聲音說：“無妨，他聽不見，也察覺不到，我真身未到。你聽見的不過是我分去的一縷神識。”

“母親，您怎麼離開了也不說呢？”

被他帶着，李思也用神識與他交談。

“事發突然，但就目前而言，我已無法在你的身邊。往後，就隻能通過這塊通訊石來與你聯絡。”

李思聞言，撿起了地上的石頭，放在掌心撫摸。

他知曉母親與白明魄在秘密謀劃着什麼，雖然左不過是扳倒陸為先的行動，但具體是怎樣的計劃他卻不得而知。

“你便跟着陸為先，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告訴我便可。”

“嗯嗯……他說、說受人所托，要南下鎮妖呢。”

“鎮妖？”

那人說：“我知道了。最近天下确實不怎麼太平，是妖魔的天下。他丢失了記憶，當修士的責任卻還沒忘記，你就跟着他去。”

“路上切記保護好自己。”

“嗯。”李思答應得輕巧，眼見石頭的光将要消散，怕母親走了，又忍不住問：“母親，他為什麼沒有記憶？”

“……”

話音一落，石頭的光芒一下降至最弱，似乎他已離開，正當李思以為沒有下文，準備收起來時，又聽見他說：

“我也很想知道。”

随後石頭便徹底失去了光輝，變為最普通的，最不起眼的路邊的石頭，被李思收入懷中。

那條送石頭來的小蛇在放下石頭後似乎變成了雕像，立着前身一動不動，在‘他’離開之後，他忽然又像活過來一般，爬向了陸為先身邊，狠狠咬了一口陸為先的手，又在他察覺之前，化作塵埃消失。

這是條無毒的小蛇，沒有毒性，咬人卻足夠疼。

被咬醒的陸為先望着手上的兩個不斷滲出血液的血孔，沒有生氣，隻是淡定地用法術為自己療傷，順帶加強了李思周邊的結界。

才放下手，那晚與寒鳴君對戰撿到的鱗片便掉了下來，他撿起，望着這塊不知來曆的鱗片忽然輕笑。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