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坐了一夜的陸為先睜開雙眸，眼眸間似有光芒流轉，他看着林中晨陽斜落，塵霧紛飛，隻覺通體暢快，似乎有什麼在慢慢複蘇。

他站起身，長劍刺破清風，幹脆利落地出鞘，陸為先握住劍柄，下一刻便使出一套劍法來。

利刃劃破虛空，一招一式淩厲逼人，招招殺意迸現。

顯然，這套招式和李思之前所見的那套并不相同，這是一套隻攻不守，不留活路的劍法，與外表正直端莊的陸為先并不相符。

可誰又說他溫良恭儉，毫無私心呢。

當年飛升隕落，原因不在外物，便在内心。

陸為先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當年，他又在想什麼。

一劍揮斷無辜的落葉，陸為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在這時聽見了身後的窸窸窣窣聲。

李思靠在樹下，聞着泥土的味道睡去，又伴着青草的味道醒來。

他醒時，清晨的陽光溫和地照耀着，讓他忍不住甩了甩尾巴……

……等等，他哪來的尾巴？

李思睜大雙眼，趕緊摸了摸自己，發現自己并沒有露出原型才松了一口氣。

他拍拍胸口，還好還好，沒有露餡。

陸為先背對着他，面朝雞鳴村的方向，見李思醒了，他側了側頭，道：“醒了？”

“嗯！”

陸為先帶着李思又進了雞鳴村。

遭遇了一個妖怪，做完了一場祭祀，這小小的村落仿佛就回歸到了平靜，種田的種田，喂雞的喂雞，往來相對，熙攘不絕。

李思重新将雞鳴村打量，這實在是個普通的村子，普通的房子，普通的人家，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家家戶戶門前都貼着那些黃符。

那些都是招鬼的符咒，李思本想開口提醒他們，卻被陸為先制止：“這些是正确的符。”

于是李思又收回話語，轉而問他：“公子，我們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借宿。”

陸為先停下腳步，李思被迫停下來，擡頭一看才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

這戶人家是個沒有家人的單身男子，坐在門前的一把搖椅上，正悠哉悠哉地搖着椅子。

他手上還夾着一張黃符紙，拿在手裡端詳，見他們來了就收起符咒，上前問道：“仙君！仙君，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

“多有打擾。我們無處可去，不知能否讓我們借宿幾日？”

“借宿？”那人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這……”

“多有打擾。”

陸為先從荷包裡掏出了一錠銀子，讓本不想被人打擾的村民都愣了愣。

“這……當然不打擾了！”

這人喜笑顔開，忙把他們請進屋裡，關門時還謹慎地看了看周圍。

關上門，他才接過陸為先的銀子，“仙君，小仙君，我家條件簡陋，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他掂了掂銀子，放進自己的胸口，谄媚地對着他們笑，熱情地給他們端茶倒水。

“不會。”陸為先道。

“一路跋山涉水，仙君和小仙君都餓了吧，仙君小仙君在這等等哈，我去去就來。”

那人笑着退出了屋子，把房門關上。

李思看着那人對笑臉，覺得奇怪，等那人走後，也試着朝陸為先伸手。

“……”陸為先盯着他伸來的掌心，“怎麼，你也要錢嗎。”

“嗯、嗯……”李思滿懷期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