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陸為先又從那荷包裡掏出一錠銀子和幾串銅錢，“節約節儉。”

李思接了過來，他沒有要花錢的地方，隻是覺得這錢的力量真大，可叫人的态度一瞬間天上地下。

陸為先要把荷包放回去，李思卻止住樂他的動作，指着荷包上繡着的“菜”字問陸為先：“公子，為什麼繡個菜字？”

這個菜字和陸為先衣服上的名字一樣，繡得歪歪扭扭，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因為……”

“菜菜。”

腦中忽然出現自己的聲音，陸為先震驚斂于瞳後，正要往下思索，房門卻忽地打開，方才離開的房屋主人端着一盤子菜又回來了。

“仙君，小公子，你們餓了吧，嘗嘗我的手藝！”

說話的人露出一個和煦親人的笑容，他便是收留他們的村民，名叫樂之。

樂之是個青年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看樣子比李思大不了多少，整個人卻有着在塵世裡滾過一遭的成熟。

不過李思的這個年齡，在凡人眼中的确可以成家了。

樂之殷勤地替他們白飯布菜，招呼他們趕緊來吃，“粗茶淡飯，不成敬意。”

陸為先點點頭，開口稱謝，舉了筷子卻沒動一口，而李思卻全身心都投入在樂之帶來的飯菜裡。

好吃好吃，李思停不下來。

樂之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公子胃口真好。”

被提及的李思說：“你怎麼不吃？”說着，他将手裡沒吃過的雞腿遞給他。

樂之擺手搖頭道：“這是專門給客人準備的，我怎麼能吃呢，仙君，你怎麼不吃？不好吃嗎。”

陸為先象征性夾了一筷子菜，正要放到自己的碗裡，卻忽然轉了個方向，放到了樂之面前的空碗中，“多謝招待。”

樂之一頓，仍舊笑着：“仙君真是慷慨大方。”

陸為先道：“這本就是你給我們的。”

李思道：“我家公子不食人間煙火。”

樂之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勾着唇笑：“我知道了，仙君一定是食香火咯？”

李思忙搖頭，“他也不吃香火呀。”

“那仙君吃什麼呀。”

“嗯……”

“吃人。”陸為先打斷他們的對話，惹得樂之大笑。

“哈哈哈！聽過妖怪吃人，怎麼神仙也吃人啊！”

“那人會吃人嗎。”李思問道。

樂之趴在桌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小公子，我告訴你，人間之大，包羅萬象。”

“是嗎……”李思不懂其中深意，隻是慢慢思索着他的話語。

笑了好一會兒，樂之才收斂起來，将陸為先夾的那筷子菜吃進腹中，“仙君住在村裡，要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謝，我正要求問。”陸為先問道，“村民受妖亂多久了？”

“多久了？嗯……”樂之撐着下巴作思考狀，“我想想看……一，八，啊，好像有一百年了呢。”

“一百年！？”李思驚訝。

“嗯，就是從我爹爹的爹爹那一代開始，我爹爹的爹爹生了爹爹，到爹爹生了我，到我長大了，大概有這麼長吧。”

“好多爹爹……”李思眼冒金星。

樂之笑：“就是三個人啦。就是三個人死了兩個，剩下一個準備死的時間。”

“一百年……”而一旁的陸為先卻細細品味這三個字，他失去的記憶，似乎就是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