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算說了好幾句了,可是端妃說話之時從未直視她,玉貴妃偏過頭看向了一旁的花盆,語氣淡了不少:“汝國公遞了帖子要見你。”
汝國公?
此時求見,怕是因為南姝的事情。莫不是因為南姝不願聽他的,他就讓自己去勸?
這事,他的确做得出來。
端妃眼眸暗下,被惡心地失去了言語。
“可是,我拒了。”
話畢,端妃立刻擡了頭,怔怔地看着她,眼眸裡皆是驚訝。玉貴妃靠在床架莞爾一笑:“這樣你可會高興些?”
……
入住蒼徐别苑時,已是深夜。寒風裹着大雪,上山之路異常艱難。
好在阿筝下午睡得飽飽的,精力正愁沒處兒使。左右兩位皇姐皆是氣喘籲籲,阿筝想了想,一手挽上一個,接過她們的重量,就這樣負重上了山。
原本是有夜宴的,但由于天氣實在不好,加上趕路晚了,此宴便推至次日中午。
趁着衆人熟睡,阿筝附身一隻麻雀飛了出去。
福王的住處竟是早早地就熄燈了。他的房屋周邊寂靜如水,阿筝并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正欲往獵場探探時,阿筝遇到了個麻煩。有一人在月下背身而立,身影朦胧幾不可見,青絲染雪,宛若妖孽。
竟是霍元恪。
阿筝撇撇嘴,這次沒等他出手,就主動飛了過去。聽到翅膀聲的霍元恪頓了頓,長腿一邁兀自往前走。
果然是在等她。
即便在别苑,太子住處的規格仍是要好上不少。
見太子終于回來,戚正全安了心,正要上前詢問安歇時,眼神一掃,才發現太子身後竟還跟了個圓滾滾的瓦雀。
瞧着怎麼還有些眼熟。
戚正全面上有些猶豫,一時也不知該不該驅趕那瓦雀。
好在霍元恪開了口:“下去吧。”
“是。”
跟着霍元恪進屋後,阿筝左右看看,挑了個羅漢床上的軟墊卧下了。
“你在窺探福王?”
阿筝冷笑一聲。若她此時能說話,分明要争辯一番,霍元恪的用詞太不精準。
但這聲冷笑在霍元恪耳中,隻是一道啾啾聲。約莫是見了霍引筝鳥身很多次的緣故,他大概可以從那具鳥身上看出她頗為不悅。
霍元恪曲指将手邊的紙筒推了推。阿筝掃視一眼,不為所動。
“霍引筝,我沒耐心跟你玩遊戲。”說這話時,霍元恪的聲音很是冷淡,半張臉在燈燭的印照下晦暗不明。
真是人說出來的話,是她要這樣的嗎!阿筝氣鼓鼓地起身飛過去,抓上紙筒飛走了。
臨走前,又回頭惡狠狠地掃了他一眼。
次日是個晴天,午宴場地早早地就被清理幹淨了。阿筝好奇地坐在那裡,看着冬獵拉開序幕。
先是燃放了備好的炮竹,寓意衆人一擊必中,随後仍是太常卿念祝詞,感恩先祖,再展望未來。
很有點公司團建的味兒。
隻不過,不少同事危險系數過高,比如那個頭号危險份子—霍元恪。
阿筝捏着糕點,面無表情地吞咽。
此人着一身皎白獵裝,袖上金絲簡單地勾勒了山帶輕陰,瞧着頗有種朗朗少年的意味,那身衣衫更是襯得他寬肩窄腰,身形挺拔。
加之他的膚色極白,唇色紅潤,眉骨下的黑眸被長睫覆蓋,反而令人想一探究竟。
在霍元恪看過來之前,阿筝收回了視線。因為她的目光被另一物件吸引,文閣老腰間佩戴的環龍佩似是有些眼熟。
席間出了點小插曲。
有個小太監上酒時不小心崴了一下,當時他離帝王隻差兩個身位。阿筝看得一顆心提了起來,她沒想到冬獵第一日,去妄和福王竟就打算動手了。
腰側的布包被她攥得都皺了許多,一旁的霍寒漪還擔憂地看了過來,以為她舟車勞頓。
隻是阿筝沒看到的是,這一幕被霍元恪收于眼底,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福王,随即招來了一個小太監。
宴後,鑼鼓聲起,由姚公公宣布了此次冬獵的新規則。
每日戌時到戌時三刻記一次分,帶回的獵物按體型大小從一分到五分計,超過這個時辰便不算入得分。
躍躍欲試的少年們聽後并不在意,興緻反而更高漲了。今年的獎賞誘人,除甲等是戰神盔甲外,乙等丙等也有良兵利器。
且是聖上親自授予,這是何等的殊榮。
此時的福王正含笑看着身邊的霍叢雁。他面露關切,似是在鼓勵她。
霍叢雁一身潇灑的赤色獵裝,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身姿挺拔,神情勢在必得,如一隻興奮的小鷹。
阿筝沉默着挪開了目光。
在此之前,福王是否想過他的女兒。亦或者,這樣于他來說,反而更易洗脫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