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浠正思忖如何行動,一片靜默中,廟門外忽有一個渾濁男聲響起:“你不要命了?!那可是尊上要的人,碰不得!”
另一人惡惡笑道:“老大都走遠了你還裝,你不也想嘗嘗味麼,正好你一個我一個,咱倆隻要不被發現......”
身旁少女瑟縮地望着穆浠,眼眸又續上了淚,聲音極小地:“......對不起夫人,是我沒有保護好您......他們要是進來了,我會想辦法拖住,您趁亂先逃出去......”
穆浠柳眉微蹙,此法有違天和,她并不贊同,她蓦地又想到個法子,也許能成功,隻不過得看運——因她不知本命神劍是否已重新擇主,或是被人給封印重鑄。
趕在那兩個混貨進來之前,穆浠迅速運轉靈力掙開捆仙繩,緊接着無聲之中一手拉起少女躲到神像後面,一手掐訣嘗試召喚劍來。
本命神劍連接她的神魂,隻要沒被人熔劍重鑄——穆浠陡然怔住。
怎麼回事!她的兩柄神劍竟都沒反應!何人敢動她的東西,也不怕曝屍荒野麼!
......不對勁,她方才明明有察覺到一絲聽雪遲的氣息,而且離這應該不遠。
砰——!
廟門被人猛地踹開,隻聽守門的其中一人連連打顫:“老、老大,您怎麼又回來了?”
“她們人呢?!一群廢物!你們都把人給我看哪去了?”
随着這一聲驚呼,一道白金劍光如開鋒風雪,破空襲來,倏地将混貨們當胸捅穿,帶着濃郁的血腥氣,直直停在神像跟前!
身側少女雙眼一亮,高喊道:“那是宗主的劍!太好了夫人,我們得救了!”
淡然金光瞬間閃過,頃刻間,城隍廟周遭圍滿了人,穆浠擡眼一看,皆身着素白衣袍,手持長劍,是非常典型的仙盟修士裝扮。
而少女口中的那位宗主,則迅速将劍召回手中,正背對着她站在廟門外吩咐弟子。
一位年輕修士疾步向她走來,拱手肅聲道:“夫人莫怕,宗主已帶人控制住此地魔族宵小,請您先行随我移步廟外。”
穆浠點點頭,邊走邊打量前面的那位宗主,突然,她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隻見雕刻“白玉京”三字的劍柄正被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死死緊握,手背指節筋骨暴起,煞是吓人。
那位宗主緩緩轉過身來,順手臂往上看去,是她生前再熟悉不過的一張面孔——
白衣鑲着金浪紋,那一頭青絲卻不知因何變白,似銀絲般垂落至腰間随風輕揚,如同一場遙遠的冬日舊夢。
褚秋白遙遙望向穆浠,額心的金光雪蓮神紋因靈力波動而隐隐浮現,他星目凜然,聲音冰冷卻帶着無可争辯的威嚴:
“過來。”
穆浠:“.........”
完蛋!
竟是魂穿成她師兄的夫人!
偌大個仙盟,兩宮三宗六門,運氣再不濟,還有血霧海堕仙八派、玄門五十小百家。
......為什麼偏偏會是歸墟宗的宗主夫人?!
在她還在世時,從未聽說過褚秋白喜歡過什麼人,更何況他以無情入道,最忌諱的便是俗世情愛。向來無情無欲的他,又怎麼會娶妻呢?
穆浠半死不活地思索:果然人不能貌相,即便再熟悉之人,亦是如此。
——若是被褚秋白得知自家夫人早已散魂,而現在住在他愛妻身體裡的,其實是死去多年的宿敵師妹......
不行不行!她必定會再死一次!而且還會死的特别慘!
穆浠偷觑褚秋白的神情,結果卻正正和他打量的眼神對上了。
她猝然一驚,飛快收回視線,便在這時,身後少女忽地喝叫:“夫人小心!”
——已經太遲了。
方才那魔族老大并未死透,拼命攢着一口魔息快速爬起沖穆浠襲去,在場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穆浠被他猛地一掌拍到後背,身體吃痛依本能跪地,緊接着右手掌心一熱,赫然形成了一個“傳”字的篆文——設在她身上的,竟然是個簡易的傳送法陣......
她立馬攥緊手,憤憤瞪向身後魔族,卻見他已然被瞬身過來的褚秋白,提劍再一次刺穿胸膛,徹底死去。
穆浠頓時愣住,她緩緩擡起頭,雙目聚驚地望着褚秋白,可漸漸地,情緒在眼底蔓延,眼眶一澀:“......我起不來了,你能扶我一下嘛......”
褚秋白神情淡漠地垂下視線,冷清的眼眸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好似整個人都被凍住了。
許久,隻聽“锵”地一聲清響,他将神劍白玉京收回劍鞘,遞給疾步而來的小弟子,欠下身扶起穆浠,緊接着将她打橫抱了起來,不鹹不淡地說:
“回宗之後,我要你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為何擅自出宗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