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緩慢呼吸，身軀微微發抖，再睜開後眼瞳已變得漆黑，并無絲毫異狀，但臉色卻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

穆浠幹脆利落地雙眼一阖，裝暈了過去。

她本想裝一裝暈，誰料褚秋白身上的那股檀香之氣，實在太過沁人心脾，竟一不小心真睡了過去。

·

穆浠恍惚中做了一個夢，那是她跟褚秋白的相識之初。

桃花三月初春，十歲的小穆浠陪父親來歸墟宗議事。

那時的她還無法控制住體内強大的靈力，出門在外都會事先吃上一枚魂靈丹，以便讓眼眸暫時變得正常。

此次議事也不例外，臨出發前小穆浠吃了一枚，以防萬一她又多帶了一枚，本該如以往般不會出意外的——

寒冷的洞窟裡，小穆浠看着渾身髒兮兮的少年，原地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先叫醒少年。

在喚醒他跟搖醒他之間，小穆浠選擇了重重踢他一腳痛醒：“喂，你可千萬别死啊！醒醒！”

少年疼哼一聲，良久緩緩擡起眼皮，那是一雙惹人憐惜的眸子，自帶着水光，好像一隻無處可去的小獸，在乞求活下去。

小穆浠看得怔神，心頭莫名出現“一定要救他”的想法，她找遍全身也隻找到一枚藥——魂靈丹。

雖說魂靈丹是抑制她靈力的，但對于他人而言，魂靈丹卻是大補之物，甚為珍貴。

考慮到自己眼眸還是正常的，小穆浠也不心疼，畢竟她爹爹的極上殿裡還有一大堆，便喂給少年吃了。

果不其然，少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偷觑小穆浠的神情。

小穆浠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于是直言問他：“你是歸墟宗的弟子？”

少年幹啞開口：“不、不是......”

小穆浠打量着他全身，她想自己真蠢，居然問這種傻問題，如果是人家弟子的話，哪裡還會這麼慘。

小穆浠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答：“褚、褚......”

小穆浠：“楚楚？好奇怪的名字。”

“.........”他想說不是。

“算了，”小穆浠觀察着周遭，一片黑漆漆，她又問少年：“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少年點點頭：“洞。”

小穆浠差點被逗笑了：“廢話，我不知道這裡是個洞麼，我的意思是位置！”

少年懵懂地沖她眨眨眼。

小穆浠：“.........”

嘚了，她就不該指望這個人。

時間一點點流逝，小穆浠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到處瞎逛蕩，不然也不會踏進那個傳送法陣，從而出現在這冷洞裡。

少年輕手拽一下她的袖衫，小穆浠疑問道：“怎麼了？”

少年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接着一字一頓好奇道：“你的眼睛......金色......”

小穆浠心下一涼，她這才感覺自己靈力被腳下陣法吸走大半，開始變得暴躁不已——真是禍不單行！

再後來，便是穆父通過分神搜靈，終于找到了昏迷的小穆浠，他也不再商議其他事了，連忙帶人回了極上殿。

而那個連帶着被救出去的少年，則測得長有一顆千年難遇的劍心，被上一代歸墟宗宗主收為了關門弟子，開始修習仙法。

·

穆浠自軟榻之上睜開眼睛，在刺目的陽光下眨了眨眼，模糊的視線好一會才清晰起來。

她頓了頓，當真覺得自己那時真是夠可笑的，尤其是至今尚刻在她腦子裡，那雙憐人的眼眸，越想越氣：

“......楚楚。”

“我小時候怎麼偏就着了他的道呢。”

穆浠苦笑一聲，旋即她艱難地坐起身子，不料還是撕扯到了左肩上的創口，一時間疼得她呲牙咧嘴。

下一秒卻聽殿外傳來一聲驚呼：“哎，夫人您終于醒了——沒事吧夫人！小心傷口啊！”

穆浠：“.........”

說晚了，您家夫人的傷口已經裂開了。

她幹脆放棄了起身的動作，半抱着手臂靠在床頭，頭一歪，就這麼個懶懶散散的姿勢望向殿門口。

竹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湯藥，緩步放到床頭案上，掐着腰正色道：“宗主說了，為防止夫人您再次食言，要我從今日起片刻不離地跟着您，當然，您是不能離開歸墟宗的.........”

“打住打住！”穆浠輕擡起右手食指，指了指那碗濃黑黑的湯藥，頗為嫌棄地開口：“這藥我不會喝的，你先把它端走。”

“不行！宗主特意吩咐過，一定要我看着您喝完！”竹月眼神堅定的看着她，好似不喝完她今日就站在這不動的模樣。

許久，穆浠無奈地扶了扶額：“我喝還不行嘛。”

她又問竹月：“你們宗主呢？怎麼不見他自己來。”

“宗主他去前殿同血霧海主議事去了，大抵需要很久才會過來。”

穆浠疑道：“是出了什麼大事麼？竟會是魏黎鸢親至。”

“好像是什麼神器的事情......哦對了，是碧冽神弓，聽說它是受血霧海所看管，屬西方位的白虎神器......前日夜裡似乎是被人給盜走了。”

穆浠愕然驚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