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仿佛還能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
若說那是個“夢”,雖然沒有結局,她心中的一股意念卻肯定地告訴她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新…阿羅撞破了吳有量和吳翠知的私情,為了封口,他們侵犯了她。”
她眉間緊蹙,薄汗在月光的照射下給臉頰渡了一層冷硬的光。
白華聞言睜大了眼睛,用江浸月從未見過的溫柔神情擔憂地看着她:
“不要怕,你一直都在這兒,有師叔護法,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師叔?也好意思說。
他特意逗她,江浸月也真的笑了出來。
隻是笑容有些無力:
“我沒事。”
她望向遠方的吳有量和吳翠知,他們像兩尊假人一樣,停在互相依偎的姿勢。
江浸月知道,他們是現實中的吳有量和吳翠知,隻是被鬼域操控了。
但她剛剛的經曆,卻大概率是阿羅身上真實發生的。
“這件事發生在阿羅成婚之後很久,和剛剛的婚宴不在同一天。”
她回過頭,看向白華。
月光下的女子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一雙眼中卻燃燒着分外洶湧的情緒。
不是恐懼,不是悲涼,是憤怒。
即便她說話時竭力克制,還是能讓人聽出那不同尋常的冰冷。
白華看着她陷入深思,仿佛她的身影終于和他記憶中鏡花宗首席大弟子的身影重合。
他眼神定定,聲音沉靜:
“回院子吧,那裡也該有變化了。”
他們原路返回,每走一步天光就更亮一些,仿佛走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異世界。
星光在他們身上流轉,天邊的魚肚白如潮水漫來,沖淡了黑暗,一輪新日升起又下落。
又到了黃昏時辰,天邊的晚霞一如大婚那天泛着耀眼的紅。
“哇~~~”
一聲嘹亮的哭聲沖破天際,預示着新的生命降臨世間。
江浸月和白華連忙進了院門。
許家開着門,門口卻挂着簾布。
娃娃的聲音隻短暫出現過一瞬,許五六手虛虛地環着空氣,滿臉欣喜地抱着孩子定在一旁。
吳、孫兩家家門禁閉,推不開。
兩人走進了房内,隻見屋内一應桌椅被挪走,簡易的木床也折了起來挂在了牆上。
中間是一個鋪着墊子的簡易木架子,一個濃黑的人影癱倒在上面。
這應該就是阿羅了。
江浸月正要上前去觸碰陰影,卻被白華攔住。
“這次讓我來吧。”
不等她阻攔,白華就上前去觸碰了黑影。
本以為隻有被選中成為新娘的人才能進入那些“回憶”。
誰知他竟成功了,一觸碰到那團黑影,白華的神情就立馬變了。
他目似僵直,學着黑影的姿勢躺倒了産房上。
“白華?白華!”
他的身體像鐵石一樣固定住,任是江浸月怎麼掰都紋絲不動。
……
一股熱浪襲來,白華感覺自己像是蒸籠上的包子,渾身都冒着熱氣。
身下的被褥像是溪流,軟趴趴,黏膩膩,輕輕一動身體就會不受控制地扭向另一個方向。
随着感官的逐漸清晰,一種說不明的痛從下身爆炸式的蔓延開來,痛得他腦袋都在嗡嗡地跳。
一種内心最深處的恐懼如泉湧噴薄而出。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散架了。
這種感覺太過明确,讓他忍不住擡起頭來。
炙熱的産房外傳來叽叽喳喳的聲音。
“……是個男娃…”
“太好了,我們老許家有後了……”
有産婆和許五六的聲音,有許父許母的聲音。
白華勉強坐起了身,他低頭,看着自己臃腫但健壯的婦人身軀。
“假的,都是假的。”
他腦子裡像塞了漿糊,渾渾噩噩的仿佛過了很久。
不知為何,身子忽然有了力氣。
直覺告訴他,他休息好了,該去幫忙做飯。
一種被抛棄的恐懼緊緊環繞着他,催促他快些起身。
白華便順其意,走出了房門。
他看着墨色的天空一愣。已經入夜了?
時間在這裡不能簡單的推算,他隻能憑直覺感知,此時離阿羅生産已經過去半年左右了。
一旁的柴房裡傳來吵鬧的聲音。
他的身份俨然從剛生産完去幫忙做飯的阿羅,變成了一牆之隔的偷聽者。
“都半年了,我看阿聰也該斷奶了。”
是許父。
“不成啊,哪有斷奶這麼早的,當初生五六我喂了一年呢,孩子不能這麼早斷奶。”
是許母。
“哎呀!你就事情多,我看就算把咱們的打算告訴她,她也不會放着阿聰不管。”
男人重重歎了口氣,聲音了透着不耐煩。
“什麼咱們…你們這樣做是要遭天譴的!哎呀,什麼冤孽喲。”
兩人一言不合竟動起手來,撲通一聲,不知有誰被推倒在地。
白華發現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推開了門縫。
隻見許母跌倒在地,滿臉都是淚。
門縫打開,聲音也更清晰了些。
“能怎麼辦!還不是你生的好兒子,屁用沒有,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下地幾年呐!”
“地不是已經給老吳老孫家了,他們說了會照應咱們的,五六愛打獵,也能填補些家用……”
“老婆子,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那金阿羅娘家鬧天災,已經死沒了,她如今靠咱家養着,就該出份力!
況且不就是借她生兩個孩子,女人天生就是生孩子的命,和誰生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