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幾個凡人,再怎麼也算計不到鬼怪身上。
這個細節她自然也不知道。
許五六十分膽小,但這和他們現在查的事情有什麼關聯呢?
思來想去,問題也隻能出在隐瞞上。
這些人隐瞞了他們好多事情,就比如現在,這三家人很有可能是導緻阿羅變成女怪的根本原因。
隻是,許五六後來和他們交集不多,是個和他爹一樣寡言的人。
這樣一來,江浸月直接就想到許五六對她說過的最長一段話。
也就是他叫他們到這來的原因。
現在想想,或許這段話也是經過院子裡智囊團們的潤色的。
他說自己在一個天還不亮的淩晨,看到了女怪把他爹娘帶進了河裡。
自從知道三家人是為了引他們來此後,這些說辭,她早就不信了。
但關于許五六爹娘的地方卻不同。
人說謊時隻會根據自己見過或聽過的事物編造,誇大其詞,但事關他父母的地方卻如此詳細。
江浸月認為,那天晚上許五六确實起床了,也确實看到自己爹娘掉進了河裡。
……他若是個膽小的人,在平時,知道自己爹在外面遇到麻煩或許也會拿着鐵鍬出門。
但那是晚上,又正是鬧鬼的時候,他還會出去嗎?
雖然不能下定論,但江浸月也很快捕捉到了其中邏輯漏洞。
她直覺許五六混淆了這裡面的先後問題。
“你難道是說,許父許母遇害的晚上,許五六是和他們相約出去的?”
江浸月一下猜在了白華心坎上,把他所思所想用語言描述了出來。
隻是可惜,他對此也隻是猜測,不知是不是看到阿羅回憶後産生的幻覺,他總是對這種事抱着一種堅定的直覺。
“夫君——夫君————你們到哪去啦?”
院子外忽然出現的叫喊聲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不知何時,真正的“阿羅”出現在了院外。
無聲的四野裡,她都是聲音像是穿透了天際,擴散到很遠的地方。
聲音癡癡的,含着一絲孩子才會有的嬌嗲,聽的人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院門大開,一陣風順着灌進來。
女怪出現了,形貌上相比于上次有了變化。
她的身軀變得臃腫無比,猶如一座高山,隻有臉還能看出原來的模樣。
除了透明狀的肉身,上面多了許多像雞蛋黃一樣,但卻是紅色的卵泡。
肉泡在肌膚上湧動,像是流水一樣在地上堆了一堆。
在那臃腫的身軀緩緩移動時,江浸月終于看到了如一塊臘肉挂在側後面的許五六。
她隻能看到他的側臉,男人的眼框裡空空如也,底部不是幹癟的眼皮,而是和構成女怪身體一樣的透明膠質物。
他頭發淩亂,渾身被黏液覆蓋着,顯然已經死去有一會了。
江浸月和白華見女怪現身,紛紛拔出腰間配劍,在空中劃出了兩道綠色的劍影。
看到對方的劍兩人都是一愣。
隻因劍身上鑲嵌的勾月玉實在太是相像,劍光的綠色就是來自它們,如今兩把劍并到一列,仿佛那兩枚玉正是一分為二的兩半。
但他們現在沒時間在意這些。
兩相對峙中。
忽然有人大喝一聲。
女怪身軀高大,江浸月一時眼花,沒看清那是誰。
隻聽到銳器入肉噗呲一聲,女怪尖嘯着後退幾步,終于讓開了院門。
許父舉着鏟子,瘋了似的向女怪身上捅着,透明的内容物濺了他一臉。
他打紅了眼,面部猙獰扭曲:
“妖婦!還我兒子!!”
兩人本已近了女怪的身,被許父硬生生逼退。
原因無他,那女怪的内容物似是有某種腐蝕性,許父的臉已經像蠟液般化了,但他動作不停,似是打紅了眼。
内容物随着他的動作噴濺,也從女怪的身體的傷口處湧出。
不得已,江浸月和白華隻得暫且後退,以免誤傷。
真乃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許五六的身子在女怪退出院門時,被剮蹭着落地。
許父狀似癫狂,看着兒子的屍體竟大笑出聲。
他捅破了女怪身上的卵,一個孩子順着那蛋黃似的液體流出。
正是房内見過的那個男童。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江浸月和白華各挑一邊,從房檐上翻了出去。
女鬼沒有動作,她癡愚的臉上神情痛苦,正在傷害她的許父内裡已經被化成了一灘,皮囊卻空空地挂在骨頭上。
江浸月落地,見狀不好用劍,隻得拾起旁邊的一顆石子,用靈力彈出。
另一顆挂在女怪背上的卵破開,那個見過的女童從中流了出來。
另一邊的白華也有了動作,同樣噗呲一聲,江浸月看不到他打了哪,隻見從女怪的另一側又流出個孩子來。
怎麼會有三個孩子?
這第三個,是孫朝鳳的孩子,還是女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