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如果那玩意兒會死的話。
常定并未大意,和他的通臂猿一起盯着地上那一堆石末。
然後,雖然不出意外但着實是令人讨厭地,那堆石末動了。
它抖落一身碎石,從一團石頭粉末塵灰裡立起身。
常定又是一皺眉。
是他的錯覺還是那坨石頭變大了?
塵灰略散。
看得更清楚了些。
不是錯覺。
石狆身形大了一圈兒。
它後腳掌蹬了蹬地,仰頭一聲怒吼,再次躍起。
常定瞳孔又是一縮。
石狆躍起的瞬間,身形陡地再暴漲數倍!
通臂猿飛身迎上。
猿臂和石掌在空中相遇。
又是一聲巨響,激得回音震蕩。
空中一觸即分,各自都後退了數丈才勘勘刹住腳,這回戰了個勢均力敵。
“侍衛”旃煥拉着百裡恭在一旁觀戰,還不時順嘴繼續跟身旁那人點評一二:“世稱通臂猿巨力,力可移山,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他贊一句,又歎息一聲,“隻不過,眼下對上石狆,隻怕常定将軍要吃些虧了。”
他這邊話音未落,那邊石狆再次後腳掌蹬了蹬地,一聲大吼,身形又就地長大一圈。
通臂猿獸靈體型不小,又慣于人立,本已是個龐然大物。此時石狆的體型也已與那通臂猿相去無幾。
也虧得這石宮大而空曠,容得下這倆龐然大物。
它倆交手,每一動作都仿佛地動天搖。
皓白玉也果真質地堅硬無比,硬生生抗住了這倆龐然大物的頻繁沖撞。
因為這倆的戰術也着實是單一,簡言之就是:硬碰硬。
旃煥搖了搖頭,繼續點評:“石狆這東西,明顯遇強則強。常将軍這硬碰硬的戰術,怕是得換換才好。”
他這話是悄悄跟身旁的百裡恭說的,聲量自然沒有很大。但陳謙和林盛如今都在石門那一頭了,少了顧忌,他的聲音也沒有刻意壓得很低。
常定武将出身,雖然在忙于應敵,也理應聽得見才是。
但常定卻仿佛壓根兒沒聽見一樣,通臂猿又是一猿臂直直揮了過去。
居然又将石狆打飛了出去。
那猿立在當地,噴了噴鼻息。
誰還是不是遇強則強了?
這回輪到百裡丞相想搖頭了。
石狆遇強則強,不能硬碰硬力取。這道理,常定将軍就算反應略鈍些,不多會兒也能自己悟出來。
可偏偏身邊這位似敵非友的“侍衛”這麼一多嘴——
隻怕常定将軍就算自個兒吃悶虧也要硬戰到底了。
石狆摔到地上,又撲簌簌落了一地碎石塵灰,再次翻身爬起,然後竟又原地暴長三尺。
現在這石狆體型已比通臂猿還大了,一聲長吼,氣勢駭人。
那通臂猿卻毫無畏懼,仍舊隻是直直地沖将過去。
“侍衛”旃煥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轉頭朝百裡恭道:“常定将軍莫不是屬牛的?”
百裡恭一時沒找出話來答他。
耳朵裡卻忽然聽到某種聲音——
旃煥和常定幾乎與他同時轉頭看去——顯然他們也都聽到了那個聲音。
石門活動的聲音。
“元寶”和陳謙走進的那道石門,仿佛失去制控一般,正從頂上轟然下落,眼看就要關閉。
常定也再顧不得管石狆,飛身過去門下,一沉腰,雙臂一舉,生生頂住了石門的落勢。
那石門厚達尺餘,用的是整塊皓白玉石,沉逾千斤的重量落下來,饒是常定将軍天生神力,也沒法兒支撐太久。他咬着牙向百裡丞相道:“先生,快走!”
常定将軍扛着門,自然就顧不得獸靈對戰石狆。通臂猿一個不防,被石狆一頭撞翻。“咚”一聲,石狆的前腳掌踩上通臂猿的胸口。
獸靈受創,常定胸口跟着受痛,手上脫了力,石門往下壓落——
常定雙腿一蹲,趕緊站了站穩,再次将門托住。
這下明顯更吃力了些。
石狆的另一腳又照着通臂猿當胸踩了上去。
不妙!
百裡恭皺了眉,正打算出手——
鶴唳突起。
一隻丹頂白鶴從半開的石門下飛出來。
石門那一邊隻有“元寶”和陳謙。
十歲的“元寶”沒有獸靈。那就是越隽郡守陳謙的獸靈了。
文臣獸靈,飛禽翔羽,無法與武将的猛獸類獸靈鬥力,但——
鶴唳一出,石狆動作已由不得一緩。
白鶴一個展翅沖到石狆上方,鳴叫着繞着它的頭頂飛了一圈。
石狆的動作在半途停住。
通臂猿瞅準時機,一個魚躍,将石狆掀翻在地,順勢騰身而起。
旃煥拉着百裡恭往石門那裡去,一邊走一邊還回頭關注着那邊的戰況,還不忘繼續點評:“啧!瞧瞧!這才是正經文臣該有的獸靈。”
言下之意,殿下你是對你的天合的獸靈有什麼不滿麼?
百裡恭由不得又給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