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香還能這麼用的麼?
别說。
還真能。
丹栀那潔淨而蓬勃的氣味一近,就将那污穢而令人讨厭的味道掃開。
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清爽多了。
但是,有意識地嗅取對方的信香,這舉動它通常是出現在一些更加……
私密的場合。
就眼下的景況來說,就多少是有些讓人分心了。
玄犼抖擻了抖擻,貌似站得更精神了些。
不是,你還來勁了是吧?
百裡恭無語。
旃煥卻揚起唇角,道:“先生的信香,又變濃了呢。”
彼此彼此。
但是百裡丞相自幼學的是成夏人的“止乎禮儀”,他不可能這麼回他。
而兩人這麼一分神,那一頭,石門已經洞開。
一團黑色的像是一團廢氣包裹着一堆爛泥的東西,啪嗒啪嗒地走了出來。
把個年輕的南黎王看得直皺眉:“都是黑色,怎麼差别就這麼大啊?它就不能跟你的玄犼一樣,長得好看點兒?”
這下百裡恭終是忍不得了,開口:“你拿它跟玄犼比?玄犼該生氣了。”
玄犼或許是真有些生氣了。
或許是更來勁了。
總之,它那一身好看的玄黑皮毛一抖擻,看起來鬥志更高了些。
與此同時,南黎王一隻手還按着他的赤豹,不讓它妄動。
百裡丞相當然有注意到他的舉動。
赤豹的實力究竟如何,迄今為止,成夏還沒得到過任何有用的消息。
而南黎王顯然有意維持那一點。
不過,此刻,百裡恭也并不特别想計較這個。
南黎王到底還太年輕,不妨就讓着他些。
玄犼再次靜下來。
極靜。蓄勢,待發。
那團不好看的黑色的東西啪嗒啪嗒地走近。走得不快,但每一步落下的聲音,似乎都比前一步要更響了一些。
那東西也在蓄勢。
玄犼靜靜地等待着,尋找最佳的攻擊時機和角度。
“百裡!”旃煥卻忽然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百裡恭轉頭,疑問地看向他。
旃煥朝着他咧嘴一笑,指了指那團難看的黑色:“歸我。如何?”
怎地忽然又改了主意?
也來不及問。百裡恭一颔首:“請便。”
他話音未落,南黎王一直按住赤豹的手一擡,赤色的身影如火箭離弦,橫地裡斜沖出去,徑直截住了那東西的前路。
那東西一開始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還是在一步重逾一步地往前走。
赤豹一呲牙,突地周身燃起火紅的炎焰。
仿佛這才感受到威脅,那東西也兀然停下。
雙方一時對峙不動。
玄犼也沒動,停在一旁,算是掠陣。也順便盯着此時仿佛依舊在發呆的石狆。
“先生可識得這東西?”旃煥看着那邊的對峙,忽然問。
“不認得。”百裡恭答。他也不記得《南黎風物志》裡有記載這種東西。看來,就算是有白澤做獸靈,萬子郁的《風物志》也還是有許多需要增補。
“先生不認得不奇怪。它看起來像是我們南境的東西,卻連我也沒見過。”
如果本地人都沒見過,那《風物志》阙載也算情有可原。
旃煥繼續道:“不過我忽然記起來,族中倒是有一個傳說,南澤深處有一片沮洳,水淺,但泥深,人一旦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那沮洳化生成獸,叫作成沮。”
“成沮?你覺得就是這東西?”
“是不是,試一試就知道了。不過……”他忽然伸過一隻手遞到了百裡恭面前,攤開掌心。
裡頭是兩粒藥丸。
百裡恭低頭看了看:“這是什麼?”
“黎藥。”旃煥答得言簡意赅。
百裡恭笑了笑,問:“要命的?還是治病的?”
“保命的。”南黎王說,多少帶點挑釁,“你先吃了它。”
敢不敢?
百裡恭看了他一眼,真的就直接拿過去,喂進了嘴裡。
這一下卻不知怎麼好像把南黎王給惹火兒了!沖口問道:“你是誰給你東西你都胡亂吃?還是因為是我給的所以你才吃?”
果然還是太年輕啊!
百裡恭由不得在心裡感歎。
“你說呢?”悠悠然地回了一句。
這慣會蠱惑人心的混蛋!
旃煥在心裡啐了一口。十分地沒好氣:“南澤沮洳,還有很盛的瘴氣。如果真是沮洳所生的成沮……”
“那這東西就極有可能是一團瘴氣。”百裡恭點頭,“南黎人自然有不少對付瘴氣的法子,黎藥裡自然也有防治瘴氣的方子。”
臨了,還不忘跟南黎王來一聲:“多謝。”
旃煥不鹹不淡地“唔”了一聲,算是受了他這謝。
但是,南黎王自己卻并沒有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