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暫切到三百年後,有隻神猴還被壓在五行山下,這三百年的雪雨風霜,也足夠蓋過那大鬧天宮的赫赫威名。
東土大唐,發生了一件對于神仙來說的小事。
宰相之女和夫君去江州赴任,雙遇賊人。
兩人的命運,自此天差地别,所謂夫妻同林不過笑談。
那宰相之女,原名殷溫嬌,長得花容月貌,落于賊人劉洪手中,想欺占于她,卻被殷小姐以死相逼,言稱:“你的手下未必能一直盯着我,若你欺我,我定尋死,我若身亡,我爹定然叫人來尋我...”
劉洪聽了,心有忌憚,卻也不老實,常借喝酒踹門,屢次破門而入,見殷小姐持匕于脖頸之側,隻能怏怏而去。
而陳光蕊的命運就好多了,曾救過一尾金魚,正好是一條龍種,被投入江水之中頃刻被龍王所救,當起了龍宮的水府統領。
就連那屍身也被好端端的保存,等待來日還陽。
此番對比,真如同雲泥。
江州赴任,劉洪志得意滿,殷小姐日日苦熬,屢屢試圖出逃,奈何時運不濟,屢屢都差一點。
好在劉洪沒有發現。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許多日夜。
此時的殷小姐美貌仍在,眉宇之間卻十分憔悴,好像一朵帶着病容的華麗牡丹。
突然悶暈于地,産下一子。
耳邊卻突然傳來人聲:“滿堂嬌,你聽我說。我是南極星君,奉觀音菩薩法旨,特送此子與你,以後他會很有出息和名望,非比等閑。劉賊若回,必害此子,你用心保護。你夫已得龍王相救,日後夫妻相會,子母團圓,雪冤報仇有日也。謹記吾言,快醒快醒!”
殷小姐心中大懼,又大怒,幾種情緒糾葛,她想:“我家是簪纓世家,求神拜佛的時候,沒少上各色鮮果,牛油香燭,給那和尚道士不知道送了多少绫羅,日日都不見顯靈,現在突然來一個異物說,自己是南極星君,奉那觀音菩薩的命令送我一個孩子,卻不救我脫離苦海,而是送我一個需得我受皮肉之苦才能生下的嬰孩,神佛做出這樣的事情,與妖魔鬼怪又有什麼區别呢。”
當下涕淚連連,感傷于身世,雖記得那人聲所言,卻不動作。
暗處有神人冷眼旁觀,有個女仙見殷小姐淚眼不斷的模樣,很是憐憫同情她,心想:“菩薩與其讓我們送于殷小姐禍害這個可憐凡人,不如送到那丞相殷開山的肚子裡,男人懷孩子,不怕他不丢掉,到時候流落于佛寺,也說的過去嘛。”
劉洪回來果然大怒,想把這孽子丢于地,摔的他鮮血淋漓,又想掌掴殷小姐于地,卻莫名感覺腦海裡一股清氣萦繞,奇怪的冷靜。
殷小姐也不由自主的凄然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抛去江中。”
劉洪也應了。
門外小厮來報,官中急事,劉洪一聽,臉色一變,大步離開。
躲在暗處的歲金心想;“她看西遊記的時候,就奇怪,這殷小姐莫名産下一子,怎會對此子生出舐犢之情?”
“這劉洪更是奇怪,盜匪出身,兇頑之徒,若是要殺,拿了鋼刀即刻便殺,怎會給殷小姐提建議的時間,就是提了,又為何要聽呢?”
這太吊詭了,簡直是反人性,現在看來,原來是有神在暗中施法。
菩薩為了給金蟬子鋪就一段傳奇,可謂是用心良苦。
次日殷小姐見劉洪屢次想殺此子,不是被莫名其妙但有理有據的打斷,就是冷靜的不像以往的性格,心知那不知道神鬼的存在,卻還沒走,她眼珠幾轉,對那不知道是魔還是怪的孩子哭道:“那人現走,再回來你命難保,如今也隻能以布裹汝身,寫明生平,以确保來日與父母相見。”
說完見四周毫無變化,殷小姐心中冷笑:“她身邊的配房下人,雖被劉洪賣出/調走,但使銀子送此子去貧門小戶卻也不是難事,這妖魔既送我子,卻不管我,想來是貪圖我的出身,要給這孩子尋個高門顯姓,來日聲震天下,怕是少不得我父相助,既如此,我也算是有了一個盼頭,畢竟....空口白牙的說自己是丞相的孫子,哪有丞相的女兒親口承認來的好?”
她垂眸掩住恨意:“你等着吧,該死的劉洪,你的喪鐘要到了。”
‘咚咚咚“
金山寺,耳邊時常有聲聲禅鐘,眼見各個僧侶行為舉止頗有法度,顯示出一片受過高等教育的素質來,此寺也十分的奇特,管理寺廟的僧人甚是嚴苛,所以進寺的僧人都是潛心念佛,十分虔誠之人,而不像有些寺廟,連江洋大盜也收容,時常有舊習難改的淫僧賭僧敗壞紀律。
法明和尚,是個修行有成的得道高人,在金山寺很得尊重。
這天,心中忽有所感,天機仿佛在明晃晃的說:“你小汁,快去江邊,有你的好果汁吃。”
到了江邊,果然看見一個嬰孩,見身裹沾血白布,字字泣血,寫明生母殷溫嬌,生父陳光蕊的姓名,又把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殷小姐文筆很好,硬生生的把一顆為子求生,貞潔烈女的做母親的心,寫的活靈活現,卻隐去了神人送子,感而有孕的那段,把孩子的生父的名頭按在了天才狀元,青年俊彥陳光蕊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