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兒親昵,又有點兒撒嬌的語氣。
很少見。
值得警惕。
“有穆含玉在,什麼麻煩她擺不平?”
郁朝雲顯然對自己的“嶽母”不太客氣:“說吧,又想做什麼。”
“不是又想做什麼。”
顧鸢伸手示意對方将自己抱下,落在地上後輕描淡寫地說:“穆弘很煩...我媽不管我們這輩的時候,你想辦法把他搞走可以嗎?”
郁朝雲頓了頓。
穆家一向是養蠱式繼承法,平輩的繼承人無論親疏遠近;隻要赢到最後就能當家主。
落敗者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們的孩子會交由最終勝者撫養;幾十年後又是新一輪的血腥鬥争。
郁朝雲一直覺着這種繼承習俗難以理解!
不過顧鸢這代好些,隻有穆弘一位同親族的“哥哥”。對方的父母不算穆含玉的血親,隻是因為被穆含玉撫養,所以跟着叫對方“小姨”。
是個非常讓人...不愉快的家夥。
穆弘看起來沒有同顧鸢争家産的意思,當真是一位很溺愛的同族哥哥。
但穆家出正常人的概率幾乎為零——郁朝雲很為顧鸢警惕對方,顧鸢卻并不在意,說:“煩死了!他願意給我當狗,輪得着你管嗎?”
行。
算自己多管閑事。
“怎麼,又不是你倆‘兄弟情深’的時候了?”
郁朝雲淡淡地說。
顧鸢斜了他一眼,可能是聽出了言語中的微微酸意;翻了個白眼後又忍不住笑。是那種帶着點壞心思與幸災樂禍的,像小狐狸一般的笑。
“很兄弟情深...”
極難得的,顧鸢伸手攬住郁朝雲的胳膊,親親密密和他貼在一處。
“我和他上床了,”顧鸢輕飄飄的,帶着幾分興味說,“不應當這麼做...這人很難纏,非要一個名分。你是我的未婚夫,這種事不該你去解決,難道還要捅到媽媽面前嗎?”
郁朝雲僵住了。
他像是過載的機器人,僵直着一動不動;神色卻一點點地陰了下去。
顧鸢仰着臉,眼看着未婚夫将自己的話咬文嚼字地在腦子裡過了幾遍,又咬牙切齒地咽了下去。
他本因穆弘而分外惱怒的心情,此時重又愉快起來。
說起來。
顧鸢事不關己地想。
因為郁朝雲傳統、守舊;還和嶽母有諸多不愉快。
雖然一直守在顧鸢身邊,兩人卻從未牽過手、親過嘴;更别提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看起來好生氣。
顧鸢心想。
但那也不是自己的錯。
他松開攬着未婚夫的手,抱着胳膊倚在桌邊,饒有興緻地等對方發火。
他根本不怕郁朝雲對自己怎樣,畢竟對方是顧鸢未來的丈夫;生來就是要被妻子拿捏辜負的。
還有,郁朝雲自己有沒有好好反省過?誰允許他在顧鸢面前一直這麼端着的?
想到這裡,顧鸢不滿地踢了一腳未婚夫——示意對方别裝啞巴,趕緊說話。
郁朝雲簡直要氣得嘔血。
隻是很離奇,哪怕他...哪怕他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灼燒的憤怒中混雜了一絲不該有的心碎;胸膛裡裝着的那顆心出乎意料地跳得厲害、也疼得厲害。
即使這樣,郁朝雲也并不覺着背叛。
他一面想冷笑;一面質問自己:怎麼,難道你還指望着顧鸢為你守貞嗎?
“穆弘,”他說着,幾乎牙咬出血來,“我不會放過他。”
顧鸢聞言,挑了挑眉。
“氣話說說得了,”他說,“我隻是嫌棄煩人,又不是真想讓他死。”
郁朝雲冷笑一聲。
“幹嘛?”少爺很不滿,“你還有敢意見?真以為能辦這事的隻有你一個?我找你給我辦事,連聲感激都沒有。”
說着,顧鸢懶洋洋地捏起落在臉側的過長的發。
陽光翩跹,落在他的發梢、睫羽之上;那張過于貌美的臉被光線輕柔地勾勒,一切抵抗都在這昭昭美貌下潰不成軍。
他維持着這樣的神态、姿勢,漫不經心地擡眸望向郁朝雲。
“正經人,”顧鸢笑着喊他,“别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他笑着,卻也很薄情;漂亮的墨玉眼珠中并不倒影任何人的身影:“我沒有和未來丈夫戀愛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