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目光相觸,他迅速移開。
五條悟和他的學生們熟稔地聊着天,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雖然說話的方式比較直接。伏黑大多時候垂着眼聽大家說話,總讓我懷念起那些被揉碎在記憶中的溫情片段。
“當時咒靈抓着人質,悠仁就這樣嘚吧嘚吧給我打暗語——”
虎杖聞言跳起來學咒靈勒索人質的姿勢,嘴邊還粘着米粒:“那隻咒靈急的吼我們别講它聽不懂的話,于是我和釘崎趁機出手,像這樣!”
他擡腿猛踹,矮桌跟着晃,伏黑眼疾手快按住桌闆。而他因為拉扯到肚子的傷口痛的表情一變。
釘崎野薔薇嫌棄地看着他:“白癡!你踢得時機都不對!差點踢到人質腦袋上!”
五條悟撐着膝蓋,坐在榻榻米的另一端,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不過,任務完成的很漂亮哦。”
真的好吵又很有活力的一群高中生。
散場後,我收拾碗筷。
悟靠在料理台邊開口:“明天不能陪你工作,我回一趟主家。”
“去多久?” 我擦着盤子。
“三天,得處理點事,順道取些東西。”
他将空碗遞過來,接着說:“學生們這幾天拜托你照顧,尤其是虎杖,出任務時盯着點别讓他亂來。”
“沒問題。”
我把碗摞進瀝水架。
他忽然說:“白塬老宅着火了。”
我擦洗餐具的頓住。
悟說:“白天的事,位置比較偏,消防車到的時候燒的隻剩下殘骸,要回去看看嗎?”
“過段時間吧。” 我說。
沉默的氛圍在此刻凝滞,他忽然不說話了,我知道他在看我,也懂那道目光中夾雜着多少審視意味。
他忽然輕笑一聲:“會是誰幹的啊。”
我關掉水龍頭,水珠順着指尖砸進水池,濺起回響。
“可能是某個腦子有病的男人。”我擡頭沖他說,“也有可能是女人,我不搞性别歧視。”
他伸手撥弄我耳後碎發,說:“真巧,我認識個腦子有病的男人,最近瘋狂打聽你的消息,需要我幫你盯着點嗎?”
我望着他倒映在水池裡扭曲的剪影,忽然笑了。
“那就勞駕五條老師,不過在此之前,先把你手上的醬油漬擦幹淨如何?”
悟的視線在我臉上打轉,想挖掘出點不一樣的東西,出于私心又否定這種猜測。
熊本的鸫從不掩飾情緒,即便說謊也帶着熟悉的微妙破綻,讓悟能輕易看穿。
他懷念過去的鸫,懷念鸫假裝照顧他時處處透着掌控欲的眼神。可自從鸫知曉他的眼睛能看見一切後,似乎失去了這些優待。
“我去倒垃圾。”
我低聲說了句,轉身時發梢擦過悟的手背,不等悟有所反應,推門走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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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執地認為,我和伏黑之間該有點默契,比如此刻我急需個解釋。
他總不至于能縮在床上心安理得的入睡,總得說點什麼才能讓我壓下心頭怒火。
扔完垃圾,我在無人售貨機旁枯等,大腦宕機似地發空,思維提不起反應。
渾身骨頭癢得厲害,我下意識掏口袋,尋找快樂小藥片,直到摸完所有口袋才意識到,我已經好久不吃這玩意了。
沒辦法,隻能戳開售貨機買盒煙。
點燃後,夾在指尖又忘記抽,像人偶一樣呆呆的伫着。
那個喜歡蹲在我家門口,徹夜等我開門的伏黑。
會突然把我拽進懷裡,下巴抵着我發頂悶悶說别走的伏黑。
北海道夜晚,牽着我的手說要帶我逃跑的伏黑。
我滿腦子都是他,都是他的身影。
我清楚他外冷内熱的矛盾性格,連說一句[我不能失去你]都尤為牽強。所以,多數情況下都是我主動,我對他很縱容,這是年紀小應有的特權,對吧。
我從不是動刀動槍的暴躁性格,也沒有氣到想殺人。
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溝通。
可他怎麼敢躲在宿舍裡不露面?
他憑什麼理所當然地逃跑?
甚至回避我的視線。
媽的。
煙燒到指節才驚覺燙手,我碾滅煙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