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雖然着急,但進山谷的一路,到處都是石觀音的弟子,且不說他能不能避開她們去到花海,就說那些花真燒起來,産生的毒煙也不是他和這山谷裡的人能夠招架的。
當下情形,明空也無計可施。他煩惱道:“要怎麼将那些花燒了又不漫出毒煙呢?”
系統道:“還記得你袖子裡的花嗎?”
明空一怔,摸了摸袖中的那朵小花,過了幾個月,這花還是同當初一樣,嬌豔欲滴。
一花一世界,果然非同尋常。
那麼問題來了,他的悟性是要往武力方面發展快些,還是往芥子空間努力,打開花中世界快些?
看似兩條路,其實沒有路。
明空頹然地耷拉下肩膀:“算了,與其糾結這些,不如先去外面探一探山谷中的路。”至少這路是看得見摸得着的。
明空說着打開門,結果差點和一個蒙着臉的白衣女子撞個滿懷。
白衣女子腳下一掠,往後退了一步,擡頭看向明空的目光有些複雜。
師父讓她來看守明空,她卻在門外聽了一陣小和尚仿佛跟人對話一般的自言自語。什麼“楚留香能殺她”,什麼“你看到外面那些人”,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在說什麼。
白衣女子心想,這和尚難道已被師父逼瘋?或者中了花海的毒?
差點撞着人,明空退開距離,雙手合十道了聲佛号:“阿彌陀佛,險些沖撞了施主,小僧罪過。”
明空心裡有些尴尬,他沒想到石觀音這麼快就派了弟子在門外守着他,而自己大概是脫離了石觀音的視線有些過于放松,居然沒有發現門外有人。
不過,這也說明白衣女子的武功不差。
白衣女子神色冷漠地點點頭:“沒事。”心想:“看他這在人前的模樣,倒不像個瘋子。”
明空好奇地打量着她,見她臉上蒙着面紗,身上穿着白衣,眼神冰冷卻帶着點微不可察的憐憫,試探道:“姑娘可是姓曲?”這山谷中蒙面的女子并不多,據他所知,除了石觀音外,也隻有個曲無容。
曲無容戒備道:“你怎知我姓曲?”
明空微微一笑道:“小僧不但知道你姓曲,還知道你叫曲無容,是這山谷中難得的好人。”
曲無容眼神一凜,說道:“你别以為這樣說我就會違背師命放了你。”
明空搖了搖頭道:“小僧不會讓姑娘為難,但有件事,我卻必須告訴你。”他準備告訴曲無容她的身世。
在明空看來,以曲無容的天資,若是沒有所謂的師恩限制,她也許早就離開這座吃人的山谷,而不是遭遇毀容、斷手等諸多變故。
如今看她蒙着臉,想來容貌已經毀了,但她雙掌完好,于武道一途,還有機會。
對于明空要說的話,曲無容并沒有什麼興趣。這世間的人,多的是巧言令色蠱惑人心之輩,說到頭,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沒什麼好聽的。
她轉過身,準備不再搭理他,卻聽明空道:“你的父母是被石觀音殺死的。”
曲無容腳步一頓,猛然回身,瞪着明空道:“你說什麼?!”
明空重複了一遍:“為了得到你,你的師父殺了你的父母。”
明空的聲音并不大,為免石觀音發現,他和曲無容都自覺地壓低了聲。
可這聲音聽到曲無容耳中地無異于驚雷。呼吸變得急促,她疾聲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明空道:“沒有,但小僧不打诳語。”
曲無容當即就要去找石觀音對峙,明空忙拉住她:“曲姑娘且慢,你這樣去找她,隻是枉送性命。”
曲無容回過頭,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你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是為了引開我,好自己逃跑?”
見曲無容臉上并沒有方才表現出的焦急,明空恍然,原來曲無容并不信他,而是在詐他。他歎了一聲道:“小僧并沒有要逃跑,告訴你,隻是覺得這件事需要你知道。”
明空并不是個擅長權衡的人,大多時候他都是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無花一事已是他難得的權衡,可結果卻是無花給他狠狠上了一課。從那之後,他便想通,與其瞻前顧後,不如順心而為。
曲無容認真地瞧着明空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迹,她問道:“知道了,然後呢?僧者希望我怎麼做?”
明空道:“等待時機,逃出去。”
曲無容皺着眉頭問道:“隻是逃出去?你難道想要我放下父母之仇?”
明空道:“報仇與否是你自己的選擇,可在報仇之前,你首先要活下去。”
曲無容打量着他道:“我以為佛家都會勸人放下,也以為和尚都不怕死。”她曾聽石觀音說過,世間的僧人,多得是道貌岸然之輩,他們總喜歡勸苦難者放下仇怨,勸殺人者放下屠刀,然後過往雲煙一筆勾銷。
明空歎息道:“大概是小僧的修行還不到家。”他自己都放不下,又何談叫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