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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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
有惡毒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商枝轉身瞧去,是個熟人。
芸娘從遠處走來,身後跟着幾個婦人打扮的女子。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芸娘嫉妒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陰陽怪氣道,“也是,你如今可是甯王妃,貴人多忘事嘛。”
有些時日沒見,芸娘竟變得陌生起來。她也不再像從前一般,見到這人總是心生畏懼。
“你既然知道我是甯王妃,那還不行禮?”商枝比芸娘高了半個頭,往日在秦府時她總是畏畏縮縮的,看起來竟比芸娘還要矮上幾分。
現下她挺直腰背,便有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姿态,竟讓芸娘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心中生起幾分畏懼。
身後幾個婦人發出輕不可聞的笑聲,繞過芸娘朝商枝恭敬地行禮,一副同商枝是好姐妹般的親密姿态。
商枝厭惡芸娘,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這幾個婦人,這些同芸娘聚在一起的婦人皆是上京權貴富商家的姨娘。
平日裡可沒少跟着芸娘一同找商枝的麻煩,如今見商枝搖身一變成了王妃,便态度大改巴巴地貼上來。
攀附姿态實在醜陋。
芸娘此刻也顧不得這幾個見風使舵的塑料姐妹,咬牙擠過來,盯着商枝不肯罷休:“你同我的賭約是你輸了,如今你是不是該兌現承諾?”
商枝:“我隻是說同你打賭,可沒同意賭輸了要做什麼。”
芸娘看着商枝,她不似從前在秦府一般穿着破布麻衣,如今身披绫羅綢緞,頭上簪的發飾也是價值連城,哪裡還有往日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她不甘心,憑什麼全天下的好處都被她一個人占走了。
要是她消失就好了,有想法在心底成型,她狀似無意地把手探入袖中,悄悄動作着。
正準備下手之際,餘光掃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朝着這邊走來。
“妹妹這是說什麼呢,我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哪值得你當真。”她突然軟下身子,語氣嬌媚。
“枝枝。”有人自身後走來,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攏在自己懷中。
“芸娘見過甯王殿下。”芸娘臉上泛着紅暈,幾步上前離商枝又近了些。
商枝神色戒備地看着她,生怕她又要作妖。
芸娘眼下可沒心思搭理商枝,她臨時改了主意,手在袖中摸索着蠢蠢欲動。
确保手心爬上一物後,芸娘勾唇一笑,往前一步,身形搖晃着就要往前面倒,眼看着就要撲倒商枝同甯淵身上。
“唰——”
身後有人伸出一柄佩劍攔在前面,芸娘反應不及,小腹狠狠撞到上面,痛得面色扭曲。
侍衛面無表情地擡手、用力,芸娘被反彈的力道推得朝後退倒去,跌在地上,狼狽不堪。
“姑娘小心。”冷冷丢下一句話,墨玉後退回甯淵身後,氣息斂盡。
芸娘那點小心思落在甯淵面前可不夠看,也隻有秦懷遠才會被她幾次三番耍着玩。
甯淵面露不悅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子,這位芸娘可不是個簡單之人,在暗衛調查的東西裡頭,他家夫人可是被欺負得不輕。
他這些日子忙着同夫人培養感情,還來不及找她算賬,今日她自己就撞槍口來礙眼。眼下商枝還在身邊,他自然不會發作,可之後就不好說了。
甯淵攥住商枝的手,不欲在此地多留。
芸娘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卻不着急從地上起身,而是眼含貪欲地看着甯淵,面上透着勢在必得。
她方才隻是明面上被攔住,她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她就隻需回她的碎玉軒等好消息便是。
沒想到今日不過是出門買點東西,竟然還陰差陽錯提早了計劃。
待事成那日,她一定要先好好感謝商枝為她提供機會,再将其狠狠踩在地上,好報今日之仇。
現在就姑且讓她再逍遙幾日。
甯王府的馬車裡,商枝依靠在車窗處瞧着外間熱鬧的場面,甯淵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後臉色平靜地從袖間捏出一條蠕動的血蟲。
血蟲在他指尖不斷掙紮,試圖鑽進他的手指中,卻被一層看不見的膜隔着,以失敗告終。
看着血蟲身體中顯眼的紅線,甯淵眼底有殺意浮現。
這乃是一種名為‘引情’的蠱蟲,也稱為情蠱。情蠱乃是巫蠱之術裡最為人忌憚的一類蠱蟲,有子母蠱之分,母蠱寄存于養蠱人身上,子蠱則靠寄生者的心頭血為生。
被子蠱附身的人,則會對母蠱寄存之人情根深種,直到心頭血被吸盡那一刻方才會清醒,卻為時已晚。
那個芸娘究竟是何來路,一個青樓女子怎麼可能懂得巫蠱之術。
不過,甯淵眼底有異色閃過,他前些日子見過秦懷遠一面,他唇色隐隐發紫,眼周有紅暈泛起,種種征兆竟和中了情蠱會出現的迹象對上了。
莫非他也是中了情蠱?
不過,這與他何幹,甯淵心底卑劣地生出慶幸,說起來他倒還要感謝芸娘的舉動,才讓他得以美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