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淵眨着無辜的雙眼看着商枝。
“殿下、殿下昨日是被下藥了,也不是故意的。”商枝眉毛糾結得擰作一團,“殿下可知是誰?”
甯淵眉眼沉了一瞬,随即又恢複自然,他低頭親了親商枝白皙的額頭:“不必擔憂,我會處理好的。”
短短兩天,商枝的臉紅了無數次,眼下因為一個輕柔到沒有任何力度的吻,雙頰又染上醉人的紅暈。
嚼着嘴裡的金絲棗,隻覺得那甜到了心底,牙都要被甜掉了。
——
秦府。
秦懷遠沉着臉坐在上首,底下下人跪了一片。
“你。”秦懷遠指着一個丫鬟,是芸娘的貼身侍女,“這幾日你主子有何異常舉動,全給我一字不落的說出來,漏一件事命就不要想要了。”
丫鬟苦不堪言,哭哭啼啼地又重複了一邊這幾日芸娘的所作所為。
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昨日自家主子說是有事,隻帶了幾個力氣大的小厮,其餘人都被留在了碎玉軒。
誰知一去不複返,她那麼大個主子說不見就不見了,眼下大少爺怪罪下來,她們誰都逃不脫被罰的命運。
說來也奇怪,自家主子一向得寵,如今不見了,大少爺卻不派人去找,而是在這審問下人,也不知是何打算。
你一句我一句,聽下來也有小一個時辰了,秦懷遠頭疼地捂住額頭。
他近些時日不知道為何,心裡總像是進了蟲子一般,随着疼痛感的傳來,他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在這般境地下,他總覺得過去幾個月的自己尤為陌生,卻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沒來由的猜測。
秦家是上京響當當的富商,地位僅次于餘家。餘家是皇商,秦家乃是做藥材生意起步,卻做大到如此地步,可見秦家當家人手腕不可小觑。
秦家當家人是他母親,以一女子身份帶着秦家走到如今,上京無人不佩服她母親,身為她的兒子,他從小更是被寄予厚望。
從有記憶起他就未見過父親,母親說父親是為了救他而亡,他要活得對得起逝去的父親。
偌大的秦家,他是唯一的繼承人,也就意味着他從小便要經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訓練,母親對她要求尤為嚴格。
重重緣故之下,他不能忍受母親失望的目光,他不甘心被人說秦家大少爺不過如此,沒有他母親半點能力。
當芸娘偶然間告訴他,商枝來自神醫谷,手裡有一本絕世藥方《千金方》,他便知道,機會來了。
有了這藥方,他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母親定能對他刮目相看的。
計劃的很好,誰知在商枝身上出了岔子,她身為女子居然敢休了自己,秦懷遠不能接受。
後來芸娘見他心灰意冷,給他出了個主意,他便天天在街道徘徊,終于上天眷顧,商枝撞上了他。
如果芸娘所說,她一聽見自己有她阿娘的遺物,便什麼也不顧了,跟着自己乖乖來到了秦府。
事情到這一步都是極為順利的,偏偏最後一步失敗了,功虧一篑。
他在秋齋院的窗邊撿到了一個竹筒,那個竹筒他曾在芸娘屋内見過,有一個蝴蝶刻迹。
他獨自躺在秋齋院的地上,商枝沒了蹤影,芸娘也去向不明。
秦懷遠隻覺得陷入了一團迷霧中,這幾日随着腦袋逐漸清醒,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胡鬧夠了沒有。”
秦懷遠擡眼望去,秦大夫人站在院内冷冷看着他,眼裡是他所熟悉的失望。
“母親。”他垂眸掩住一切情緒,起身恭敬地行禮。
秦大夫人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揮手全趕了出去。
眨眼,院内便隻剩下她們母子二人。
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秦懷遠一副遭了巨大打擊的頹廢模樣,作為母親的怎麼可能不心疼。
秦大夫人歎了口氣,伸手摸上秦懷遠慘白的臉:“遠兒,你究竟想要什麼?”
秦懷遠愣愣看着她搖搖頭,面色糾結:“母親,我也不知道。”
“芸娘你準備怎麼辦?人沒了還不去找反倒在這裡審下人。”
秦懷遠語氣平靜:“母親,我覺得是她自己走的。”
什麼?
秦大夫人看着他,後知後覺地皺起眉頭:“你又做了什麼把人氣走了?那個商枝你不滿意我也依你了,可這芸娘是你費盡心思娶來的,如今你又是做什麼?”
秦懷遠張了張口,面對母親的冤枉有苦說不出。
“我……”話未出口,他便覺着心口一疼,“嘔——”
一攤黑血就這樣吐在秦大夫人面前,她看着自己染了血的手,向來淡定的秦大夫人抖得不成樣子,竟是站都站不穩了。
秦大夫人扶住要倒地的秦懷遠,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慌亂:“來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