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死小孩。”她咬牙切齒,驚魂未定,連臉上的妝容花了都沒管就追了出去,勢必要教訓一下熊孩子。
一出門,就和另一個人撞了滿懷。
鐘心柔的潛意識判斷出對方是個成年男性,但他卻脆弱地攀着牆面,好像要碰瓷一般。
“你沒事吧?”她上前查看,才發現來人是張思凡。
壞了,鐘心柔不免心虛害怕,這位可是張家的寶貝,萬一把他撞壞了豈不是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張思凡臉上印上一個淺淺的微笑,眼球慢慢轉動,拒絕了她的攙扶,反而關心她:“你有沒有事?我剛剛聽到這裡好像有什麼聲音。”
突如其來的禮貌和好意讓她受寵若驚:“啊,我沒事的,就是不小心腳滑摔了一跤。大哥你的身體才更要緊吧,我還是扶你下去好了。”
“我本來就是要上來的,你不用擔心我。”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非要說是溫柔也可以。“思儉好像在找你。”
說完這句話,他就獨自走進了那個黑暗的奇怪房間。鐘心柔打開手機,果然收到張思儉十幾條消息。
“要幹嘛,催命嗎。”
現在再繼續化妝也來不及了,她幹脆緊急卸掉妝,隻能這樣不施粉黛地下樓。
一群人已經入座,隻剩張思儉旁邊的位置空着。
“怎麼這麼晚才下來。”大概是在一群人面前不想鬧得太難看,李晟甯的語氣不算太壞。鐘心柔掃視一圈,果然發現了張鳴。
“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咬了咬下唇,眉毛蹙成八字,臉頰鼓鼓囊囊,看着好不委屈。
“怎麼搞的,沒有磕壞哪裡吧?”不知是哪位熱心的姨姨姑姑問到,她便順勢故作堅強地說:“就是腳腕有點痛,不過不要緊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她笑眼彎彎,一眼看過去,隻有張鳴望向自己時面無表情。
說是為張思凡接風洗塵,但吃飯時他卻不在,鐘心柔不由得向上看去,可視線卻無法達到旋轉樓梯的最上端。
張家人的親戚都是正常人的樣子,也會聊聊家長裡短八卦一下,隻有這一家人不正常。眼神輕瞥一尊冰雕一樣的張建義,她在網上找到了他回母校講座的視頻,那叫一個親切,不禁感歎資本家真是會作秀。
“你真崴到腳了?”張思儉随意說了一句,沒聽出關心的意味。
鐘心柔沖他眨眼,用口型說:你還真信?
“卡蹦。”他盤中的螃蟹被分屍,張思儉很不屑地叉起一塊肉,在她耳邊道:“你可别告訴我你又撞鬼了,哪來這麼多鬼讓你撞。”她下意識看向張鳴的方向,卻發現那個座位空了。
“小孩子嘛,坐不住的,讓他玩去吧。”看着像他媽媽樣子的女人這樣對李晟甯說到。
“是鬼,臭小鬼。”她語氣微微低沉,想起剛剛的事就無語,所以根本沒吃幾口飯就離開了餐桌。
今天陽光出奇得好,花園裡的繡球開得飽滿到爆開,她眯了眯眼,在确定那個背影後雙手抱胸走到他身後。
“喂。”
鐘心柔語氣很臭,既然好好說話沒用,那就必須來硬的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人吓人會吓死人的,如果我在浴室裡暈過去,你怎麼辦?”
張鳴手裡揪了一朵花玩,聽到她的話如同耳旁風。“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每一個嬸嬸都會消失,你死了也會有下一個。”
還真是童言無忌,鐘心柔聽清他的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他站起來,面對着她:“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六六六,你厲害。
“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貝貝是因為我死的,如果我知道,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吃,誰傷害的貝貝你找誰去,光和我叫闆,你看我好欺負是吧。”
張鳴沒有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裡的繡球花被他折磨的不成樣子。
“我無意間傷害了貝貝,我向你道歉,但你剛剛故意吓我也要對我道歉。”
兩人僵持不下,張鳴一看就是個倔種,鐘心柔也不遑多讓。
“張鳴!進來吃小蛋糕啦——”
她在花園外對他拍手,好像他還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那個被蹂躏得不成樣子的花頭被随意丢到地上,張鳴看都沒看她一眼地朝着外面走去。
“喂……”鐘心柔張張嘴,看着他跑走的背影發不出聲音。
母親抱着孩子,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笑聲回蕩,一切都那麼美好。
鐘心柔撿起來那朵繡球的“屍體”,又看到旁邊地上的粉色項圈。人類總是這樣分裂,善念和惡欲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在這個混沌的世界裡倒也正常。
李晟甯愛搓麻将,鐘心柔回去的時候他們正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