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一陣陣收緊。如擂鼓,如雷鳴,胸腔顫顫震響幾乎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響。
被送去國外修養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找過那人了,可這次,聽到點可能跟那人有關的消息,他還是忍不住找了過來。
他刻意在沈橋身上尋找着熟悉感,像牆角的蜘蛛織就密密麻麻一張大網,等着捕獲蝴蝶。
暗懷期待,更多的卻是畏懼又一次期待落空。
直到沈橋收下那枚戒指,他懸着的心被急劇吊到最高又快速砸落。那一刻,他知道他離他想要的結果已經很近。他日以繼夜翻看沈榭的過往,也找醫生問了他醒來後的反應,最後借着蕤蕤的名義邀請他靠近他......
他做了許多事去确認眼前人是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他’。而沈橋的反應,每一次都給予他肯定。
瞿衍之不動聲色掩眸,捏緊膝頭微微發顫的指骨,極力按捺着控制不住的紛亂心跳,恨不得攥緊他肩頭将人揉碎在懷裡。可他不敢,也不能。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他了......
檀木筷子被發白指節捏的快要變形,他垂掩着眼睫寬慰自己,沒關系,找到他了......
不急,不用着急......
瞿衍之微微阖上赤紅發燙的眼睫,在心底一遍遍将他心底的人拿出來跟眼前人比對:
那人不吃香菜,湯裡有半根也要撇幹淨才肯喝。
餐後不碰甜點,但喜歡喝點冰水放松。
做飯時候一邊袖口習慣挽起來,網上翻卷兩圈,抽個角角掖袖口裡避免滑落下來......
瞿衍之曾失望過無數次,但這次他卻能隐約感覺到,他的那人真的回來了。
将剃好刺的鮮白魚肉放在碟子裡,推給蕤蕤,瞿衍之道:“抱歉......”他極力保持着沉穩,但聲音還是有些艱澀,“他們……也希望你開心。”
沈橋還陷在之前低落情緒裡,沒有察覺到他語氣裡的情緒。
吃完飯,侍者送上三份甜點,蕤蕤跪自己座位上趴桌上捏着小勺子,一勺一勺挖着吃了。
沈橋不喜歡甜品,要了杯冰水,加冰塊慢悠悠的喝着。
瞿衍之眸光落在他沉着冰塊的水杯上,然後不動聲色錯開眸,捏着茶盞擱指間轉了轉。
快結束時候,他點了幾道菜給後廚做好打包,讓沈橋帶回去給宿小傑吃。
蕤蕤看着他哥跟侍者說打包,拽了拽瞿衍之衣袖,指了指桌上還沒動的兩份甜點,眼饞的眨了眨眼睛。
瞿衍之摸摸她小腦袋瓜,對侍者道:“這兩份也幫忙打包。”
侍者恭敬點頭:“好。”
吃完飯出去,瞿衍之去樓下拿車,沈橋帶着小孩先出去在餐廳外面等着。
晚上風有點大,小孩困了,伸着小手要抱抱。
沈橋抱起她,兩條腿岔開托着腿根讓小孩趴他肩膀睡覺,輕柔晚風從他鬓角滑過,耳畔細碎發絲随風飛揚。
半路接到導演通知要補拍一場夜景戲,瞿衍之調整路線順便将他送到片場。
沈橋在路上給宿小傑打了電話,拎着餐袋從車上下來,自從那輛卡宴被他刮蹭過一次後,瞿衍之就換了一輛黑晶賓利,車型流暢穩重大氣。
停在街邊,在漆黑夜色裡鍍上一圈亮眼銀輝,格外引人注目。
片場裡,阮白站在暗處無意撇到,神情一滞。
當看清站在車廂那邊送沈橋的人是瞿衍之後,眸色微沉,臉上更是難掩陰狠地抿了抿唇。
......
時間很快來到拍攝火場戲時候,為了趕進度,布景任務輕的戲份都放在前面拍,火場算是整部劇的重頭戲。破舊工廠内場景搭建好後,導演先将編劇、演員等都提前叫過來熟悉環境順便講戲。
工廠在城南,是制片主任跑了好幾個城市,跟導演反複對比讨論挑選出來的。
空曠破舊的廠房建築,爬滿鐵鏽的鋼鐵管道,斷了一半圍欄扶手的二樓走廊,跟殘破透風漏着大片星空的頂棚......
跟從劇本裡摳出來似得,完全就是為他們拍攝而生。
導演讓美術組将道具木箱,散在廠房周圍,一層一層堆放壘高。
現場制片定點鋪了厚厚的彈跳墊防摔,擺放好後,還讓人從各個鏡頭角度看了下,避免穿幫。
沈橋到的時候,片場氣壓很低。
阮白正冷着臉跟導演争執,其他人該忙活的忙活,該調試器械的調試器械,全都低頭縮着腦袋恨不得将自己埋藏起來。但耳朵卻都豎的很高。畢竟八卦這種東西,事不關己,人人都感興趣。
“為什麼要改劇本?不是之前已經定稿了嗎,怎麼拍到這時候了突然就擅自更改劇本!”
阮白身姿挺拔,每一句話都說得格外火大。
他簡直快氣瘋了,好不容易拿到不錯的本子,組成不錯的劇組團隊,結果戲快拍到尾聲了卻處處給他找氣受!!
“陳導,”他臉色陰沉,說話也特别不給面子,新來的小助理想要拉他卻被一把揮開,“這件事情我不同意、不準、不許這麼拍,定稿是什麼樣,拍出來就是什麼樣!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不介意晚點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