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白拽不動顧書遲,但怕他腦子真的燒壞,還是接了杯溫水來。
溫舒白湊得太近,顧書遲皺了皺眉頭,忽然扭頭往後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溫舒白想起那天他瘋狂打噴嚏的樣子,于是又關切地問:“顧老師,你不會之前就感冒了吧?”
他面露苦色,滿嘴嫌棄:“站遠點。”
她低頭朝自己衣服看了看。
今天她也記得噴香水了,不明白他這又是鬧哪一出。
她怕顧書遲這是燒出毛病了,于是随即給魏斯庭打了個電話過去。
按照她對于醫生這一行的理解,他們應該會忙到無暇在工作時間閑聊。
但魏斯庭不僅接電話接得很迅速,甚至在聽到溫舒白描述完顧書遲的症狀後,立馬就表示自己會馬上驅車過來。
魏斯庭大緻給她描述了一下顧書遲家裡藥箱存放的位置,告訴她,如果發現顧書遲的症狀還在加重,就先把那藥箱裡的藥片喂給他。
然而等溫舒白翻找出藥箱的時候,發現根本不是什麼大衆常用的退燒藥,而是連瓶身标簽都撕去了的藥瓶,上面隻畫了奇怪的符号。
她蹲在地上将這瓶身轉了好幾圈,确定真的找不到其他的标簽,于是有些不放心地又向魏斯庭确認了一遍。
魏斯庭卻非常笃定:“放心吧,是這個沒錯,因為他這不是普通的發燒。”
溫舒白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來得及細問,她忽覺身後有了動靜。
顧書遲手摁着太陽穴,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直接錯身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顧老師?你先吃點藥?”
顧書遲這會兒就像是重新恢複了意識似的,隻是依然闆着臉:“不用,我先上去躺一會兒。”
“你别上來。”
“你不許上樓。”
他将這話來回重複了幾遍,于是扶着樓梯就這麼往樓上走去,溫舒白站起身來,心裡一陣一陣地覺得古怪。
她拿着藥瓶走到樓梯口,看着上面空空蕩蕩的的樣子,幾番猶豫,還是沒有踏上那一步。
上一次她偷偷摸摸走到二樓,剛一上去就被遠在不知哪個地方的顧書遲抓了個正着,這一次他本尊就在樓上,再上去豈不是更會被抓住。
她站在原地做了半天思想鬥争,想着還是等魏斯庭來再說。
大約三十分鐘,溫舒白就聽見了門鈴聲。
魏斯庭火急火燎地趕來,似乎比她還着急。
他手裡還提着一個小型的醫療箱。
“顧書遲還在畫室畫畫嗎?”
溫舒白搖搖頭:“沒有,剛開始我說扶他去樓上,他怎麼都不願意起來,結果我出來找藥箱,他又自己走出來上樓去了。”
魏斯庭松了口氣,似乎神色也不如剛見時那麼嚴肅,了然地點點頭:“那還好,我先上去看看。”
魏斯庭不由分說直接就往樓上走去,溫舒白見他毫不猶豫的樣子,原本還有想要阻止他的念頭。
畢竟顧書遲那怪人平日裡都不讓人踏步上二樓的,可是此刻情況緊急,她想了想,還是作罷,魏斯庭是誰,她又是誰,萬一這規則隻是針對她呢。
她還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算先繼續處理工作。
出版社那邊催合同催得着急,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溫舒白的消息框已經彈來好幾個消息,全是問顧書遲有沒有簽好合同的事。
然而這個時候顧書遲忽然發燒,根本沒辦法簽字。
出版社周五就掐着時間寄出了合同,就為了周一一大早能見着簽好的合同,立馬就能在網絡上宣告這個好消息。
但此時此刻,一切都隻能往後推。
顧書遲這人陰晴不定,上一秒答應,下一秒可能就會反悔。純粹的口頭承諾根本不足以支撐起一份合約。
但比起比賽,她更擔心顧書遲的狀态。
她想起早上他那暴躁又洩氣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短短一個周末的時間,他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她重新去到畫室,走到他坐過的位置,這才發現地面上七七八八扔了好些紙團,甚至有被撕成碎片的畫紙。
她俯下身子,撿起一個紙團展開想要看看是畫的什麼。
皺巴巴的紙團上是勾勒的一個人形的側臉輪廓,看得出來是個女人的側臉——一個高挺優雅的鼻梁,清晰漂亮的下颚線和恰到好處的唇部線條。
隻是畫到這裡,他就停筆團上丢掉了,沒有其他的五官,也沒有更細節的描畫,壓根兒看不出來畫的是誰。
溫舒白看着這草草結束的素描框架,心裡一陣陣的可惜。
所以他這是對這幅畫不太滿意嗎?
她又拾起另一個紙團展開來,依然和上一幅畫内容類似——一個漂亮的女人側臉的輪廓,但這一次,似乎筆畫要更多一些,大緻的面部五官線條已經出來了,頭部一個高高的盤發。
按照溫舒白這些年學畫畫的經驗來說,這麼一個起筆其實已經堪稱完美,比例把控得非常好,剩下的隻需要按照常規步驟将畫稿細節完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