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莺來被霍斯也的混賬話噎了噎,緩過來才說:“再不講正事我挂電話了。”
“明天的行業展會,恒銳撤展了。”
祝莺來聽完一愣。
随後忍不住感歎:“這麼快……”
這才周一中午,離她給陳青樹的最後期限還有大半天……陳青樹的辦事效率也太驚人了。
“果然是你的手筆。”霍斯也一臉玩味,“讓我猜猜,你之前問我要了那批原料的客戶名單,你把檢測報告發給那些人了?”
“小叔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可沒發。”
祝莺來似笑非笑地說:“我充其量隻是放狗咬狗,準備看一場好戲而已。”
霍斯也“哦”了一聲,尾音上揚,主動抛出話頭:“願聞其詳。”
他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盟友,她讓陳青樹辦的事沒有隐瞞霍斯也的必要。
祝莺來先給霍斯也說了說孫馳的情況。
緊接着:“我讓阿青在賭場給孫馳做了個局,讓他欠下五百萬的假賭債,再用這筆債要挾他為我辦事。”
“恒銳的原材料檢測是孫馳負責,隻要在報告上做手腳,都繞不開孫馳。”
霍斯也已經猜到結果,但還是問了一嘴:“所以他們做手腳了嗎?”
“當然。”祝莺來輕呵一聲,“霍時雍吩咐孫馳出具假報告的錄音都在我手機裡。”
“霍時雍吩咐的?”
“嗯。”祝莺來停頓片刻才開口,“可能霍延良心未泯吧。”
畢竟他從前就是不屑把下作手段用在工作中的人。
這部分良心跟她沒關系,想來并沒有忘記。
霍斯也沒說什麼:“你繼續。”
祝莺來:“除了錄音,我還讓孫馳通過恒銳實驗室的郵箱給名單上客戶發了真報告。”
“從恒銳撤展這個動靜來看,孫馳已經把事情辦妥了。”
祝莺來面色嘲弄:“沒有哪個客戶能忍受被供應商欺騙,恒銳這件事不占理,要是明天在同行面前被客戶輪番聲讨,名聲就徹底搞臭了,以後還怎麼做生意?所以我早就料到他們會撤展。”
“确實。”但霍斯也還是有個點想不通,“你為什麼要讓孫馳通過實驗室的郵箱?這跟讓他自曝有什麼區别,他也肯照做?”
祝莺來冷哼一聲:“他在我家賭場欠了五百萬,由得他肯不肯。”
不過說歸說,祝莺來也承認:“不過我确實有一點自己的惡趣味,就喜歡看人渣自作自受的戲碼,他要是不爛賭,根本不會入阿青做的局。”
“是惡趣味還是為霍延出氣?”話音落,霍斯也感覺這話說得不夠準确,又補充了半句,“失憶前的霍延。”
祝莺來突然安靜了下來。
霍斯也替她說:“孫馳這麼一來,職業生涯算是毀了,沒有哪家企業會用背刺自己人的員工。”
“比起爛賭和貪婪,孫馳最大的敗筆是曾經威脅過霍延,而這份威脅還被你知道了。像你這樣重感情的人,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在乎的人被欺負,你遲早會找機會報複回去。”
“的确,霍延已經不是從前的霍延了,可是從前的霍延還在你心裡,對你而言依然珍貴。”
霍斯也稍稍頓了頓,最後評價她:“你的心一半是棉花一半是鋼鐵,軟硬等量,是非分明,跟你姥爺一樣真性情。”
“說真的,祝莺來,你這份磊落和善良,我挺敬佩的。”
比起被霍斯也看透有意隐藏的私心,更讓祝莺來震驚的是霍斯也對她的評價和誇獎。
她和霍斯也合作是建立在他們有共同敵人的基礎上。
可是她現在對敵人……确切說是沒變成敵人前的敵人,仍有一絲抹不掉的私心。
她能理解自己這點私心,也不會自我責怪,但隻限于自己。
對霍斯也而言,因為她這份不合時宜的私心生氣是人之常情。
可是霍斯也非但沒生氣,還誇她真性情,說敬佩她?
祝莺來幹笑了兩聲,莫名感覺後背瘆得慌:“小叔你是不是氣瘋了……你可以罵我兩句,我不會還嘴的……”
“我承認,我報複孫馳确實有為霍延……之前的霍延出氣的意思,不過我并不是意氣用事背叛你。”
“就算我不要求孫馳通過實驗室的郵箱發報告給客戶,隻要背刺的行為發生了,恒銳就一定會查到他頭上,我的要求隻是加快了恒銳調查的進度,僅此而已,沒有更多的影響。”
“好了,我解釋完了,你可以開罵了……”這句說得最沒底氣。
“我誇你,你讓我罵你。”霍斯也混笑道,“對其他男人的私心,居然讓你覺得這麼對不起我啊?”
“……”
怎麼聽着怪怪的。
祝莺來蹙眉嘟哝:“說得好像我給你戴綠帽了一樣。”
“主要是你突然這麼大度,不像你平時的作風……”說着說着,祝莺來沒了聲音。
可惜已經晚了。
霍斯也半笑半不笑地問:“那我是什麼作風?小肚雞腸風?睚眦必報風?”
祝莺來狗腿道:“大人有大量風。”
“罵得真髒。”
“……”
好在霍斯也沒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明天的展會你應該要出席?”
祝莺來:“要。”
霍斯也:“什麼時候回北京?”
祝莺來看了眼時間:“已經準備去機場了。”
雅瓦納直飛北京七個小時左右。
“那到北京晚上七點多。”霍斯也想了想,說,“我去接你?然後你請我吃飯。”
祝莺來愣了愣:“一般流程不應該是你盡地主之誼請我吃飯嗎?”
“可你不是覺得對不起我嗎?我給你一個彌補我的機會。”語氣簡直不要太善解人意。
“……”
無法反駁,但倒反天罡。
祝莺來自己都理虧,哪能挑他的理:“好,我請你。”
“那晚上見。”
霍斯也的聲音異常輕快,難掩雀躍。
過濃的情緒甚至讓祝莺來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自己不是答應請霍斯也吃飯,而是要滿足他一個天大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