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不願為敵的少數。”
托尼·斯塔克的指節一頓,臉上譏諷褪去,隻剩肅然。
——神奇女俠眼裡,沒有“畏懼”二字。
“你是說,安妮塔·彭格列,就是她的——”
“正常生育的親生女兒。”戴安娜點頭,“如今被彭格列正式過繼。”
“赫拉告訴我,她身上将繼承兩個王座的權柄——一個代表過去,一個選擇未來。”
“她存在本身,就是秩序鍊條上的坐标點。她不需要行動,隻需‘在’。”
“若她出問題,秩序也會出問題。”
托尼沉默,片刻後輕笑:“你覺得……她知道你在看她?”
戴安娜不加掩飾地點頭
“當然。她一直都知道。”
“然後呢?她聯系你了嗎?”
“沒有。”
“她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
冷氣像是再壓低了幾度。
她什麼都沒做——
那就意味着,她在等。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已進入了她的棋盤。
托尼緩緩合上光屏,語調輕慢,“真是傲慢啊”
又一個還沒見過面,就開始算計他們的角色
淩晨兩點
紐約夜風如潮,複仇者大廈的感應器在寂靜中響起一聲脈沖警報。
不是攻擊,卻像忽然被遺忘了存在本身。
五個紅外監測節點失聯,三組無人機飛行計劃中斷,賈維斯嘗試重啟卻捕捉不到“幹擾源”。
“電磁脈沖?不是。無線破壞?也不是。是……‘空白’。”
托尼·斯塔克盯着屏幕:“什麼叫空白?”
複仇者大廈樓頂一層,安保隐線接入點前,風忽然停了。
一隻細長的鬼影悄然自下水道口探出頭,像是夜裡流竄的貓,卻生着人類嬰兒般的眼睛。它沒有發出聲響,隻是将一張黑色紙符貼在紅外探測器上,
下一秒,裝置“咔哒”一聲熄滅,陷入永夜。
而後,又有兩隻影子爬出高樓縫隙,速度極快,卻沒有帶起任何風。
它們動作流暢,像是在執行千百次過的儀式:貼符、藏息、引風、靜場。
再之後,是第四隻。
第五隻。
每一隻都穿着簡陋的舊布衣,背後拖着半透明的白幡,像是出殡隊伍裡走錯了門的紙人。
它們叫不出名字,形貌不全,卻如同死後遺留的人類執念,悄然完成了一場無聲的“壓制”。
這些不是普通的偵查術。
而是——“陰兵過路”
而他們的主人,就站在不遠處樓頂,負手而立,折扇未開,身周沒有半點電磁波動,卻似乎整座城市的“氣”,都繞過他而行。
風從他身側繞過,不敢撩他袍角。
樓宇光影掠過他臉側,卻避開他雙目。
他就像一塊釘死氣場的釘子,把某種“天不敢動、地不敢言”的禁忌壓了下來。
“盯人,盯到這個份上……也太不懂規矩了。”
他輕聲開口,語氣淡得仿佛是在評茶,卻帶着古老神祇被驚擾時的清冷怒意。
扇子輕輕打開。
玉質扇面,金紋浮現,三道繁複篆文缭繞其中,最中央那一個字——“判”。
風聲驟起。
三隻小鬼齊齊伏地,像是聽到了主人的令令,它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風中,隻留幾根斷線般的白幡在半空飄搖。
風撕裂夜幕,将複仇者塔頂層的監控氣場瞬間斬斷。
君镕卻像什麼都沒做,隻擡手收起扇子,垂眸望着整座城市燈火。
他的視線劃過金融區、帝國大廈、中央公園,最後定格在——複仇者大廈最高層。
那裡,是“盯住安妮塔”的起點。
他眼神平靜,“安娜瑪麗亞的女兒,不是你們可以随便窺視的。”
說罷,折扇啪地一聲合上,身影踏着風影褪入夜色,如一縷香灰從佛前被彈落,落地無聲,燒盡留名。
與此同時,賈維斯的聲線開始急促:
“警告。目标已離開感應區域。再次嘗試追蹤失敗。”
托尼臉色前所未有地冷下去。
那是什麼東西
夜色低垂,霓虹在濕漉街面炸裂成琉璃碎屑,仿佛誰把城市心跳撿起摔在地上,踏碎了又踩過。
提姆站在複仇者大廈門口,風從身後吹過,像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他一肩,卻沒有說話。
他沒有回頭。
智能手環亮起一圈青白的光,屏幕上靜靜地躺着那個坐标點——Anita.
沒有姓氏,沒有身份,就像他們曾約定的那樣,留在彼此設備上的,隻有最親昵也最冷靜的代号。
她的定位在地圖上近得可怕——兩條街,一座橋,幾盞燈的距離。
可在提姆眼裡,那像是一整個維度的鴻溝。
裂開的,不隻是地圖上那點短短的地理距離,更像是心底的某種秩序,一點點失衡。
他低頭,指腹摩挲着手環邊緣,像在撥弄琴弦,卻始終沒能彈出那句應該說出口的
“我來找你了”。
咽下的不是話,是火。他一直知道她在紐約,也知道她一定知道他來了——他們互相讀取着對方的身體數據,心跳、睡眠、血糖、呼吸頻率,一切都在同步。
可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
他收起手環,五指緊握成拳,骨節隐隐發白。
不是不想去找她,而是他沒資格在此刻用“私人感情”去打擾那個坐在局勢旋渦中心的她。
提姆走進大廈。
燈光落下的一刻,他微微擡頭,眼裡清冷如刀。
托尼擡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秒,仿佛讀懂了什麼,挑了挑眉角。
提姆站定,語調平穩:“我想加入這次行動。”
托尼看了他兩秒,點點頭,像是接受了,又像是歎息了。
“來吧,小偵探,”托尼輕聲,“别讓人以為你是為了誰來的。”
會議室門合上的一刻,提姆回頭看了看門外的城市。
安妮塔,就在這城市的另一端。
他沒說話,隻是站直了脊背,把所有私人的柔軟藏進了戰術背心的縫隙裡。
同一時刻,曼哈頓·第五大道
某間酒店頂層套房
燈火在落地窗玻璃上映出一張安靜的臉。
安妮塔站在窗前,指節輕敲窗沿,節奏不快,卻亂。
她腕上的智能表悄然震動了一下,提姆的坐标亮起在她指尖三厘米的屏幕上。
她看到他了。
他在這城市,甚至在她可以用無人機直接鎖定的坐标内,血氧92%,心率72——一切數據都在标準範圍内,穩得像她最早設計的AI流程。
可她始終沒有等到那句“我到了。”
風吹過窗簾,白紗飄起。她擡手,握住那道坐标,像是想将它從屏幕裡揪出來。
沒用。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們在千花大廈廢墟中擦肩而過,硝煙還未散盡,他從火光裡走來,眼神沉冷,像是要說什麼,卻又隻一瞥,便轉身而去。
就那一眼,她就知道——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不叫仇,不是怨,隻是價值觀的岔口。
她原以為,會是她第一個告訴他。
告訴他,在帕勒莫的議廳裡,那些沉默不語的元老們投下了代表權力與血統的黃金票;
告訴他,當那個“首席繼承人”的頭銜落在她肩上的那一刻,她第一個想撥的通訊,是他。
可她沒有按下。
她看着那個号碼停留在撥号界面良久,最終隻是默默存檔。
她不确定他是否能為她高興。
更不确定——他是否願意聽她說這一切。
畢竟,她站的台階,正在向着他所警惕的深淵下沉。
她不會哭。
她很少為情緒失控。可她握着手表的指節,分明在發白。
她翻出他的位置曆史記錄,時間線精準得不像一個失聯戀人,反倒像在刻意避免一切交集的對手。
“你到底想要什麼?”她低聲開口,聲音輕得像落進杯中的冰。
沒人回應她。
落地窗外,城市燈火搖曳,宛如遙遠星辰,一顆顆明亮卻冷得刺骨。
她轉過身,手中的指環發出一聲輕微的震動,像是心跳之外多跳了一拍。
提姆·德雷克在紐約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可他沒有來找她。
而她……也終究沒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