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魯閱常尴尬地咳了一聲,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麻木的勁兒,他擡手制止池浈尋,“我不找茬。”
池浈尋睨他一眼,淡聲回:“噢。”
封西岩見池浈尋不動筷,也沒動,都注視着魯閱常。
魯閱常被瞧得尴尬,後背汗毛豎起來,他摸摸鼻子,對池浈尋道:“可否,與二位借一步說話?”
池浈尋望向封西岩,問:“可以嗎?”
還征求意見?封西岩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看了看,略作思考,才說:“可以。”
魯閱常到外面去等,在等時,目光悠遠。
她慢條斯理地用餐,等緩解了肚子的饑餓感,才擱下筷子。
等得焦急的魯閱常在前頭帶路,走出永丹驿,不遠處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清中河,岸邊一座小小涼亭。
池浈尋漠然地跟着,手裡握着長劍,對魯閱常不放心。
封西岩走在最後,心中哀歎,這大河寬敞,深不見底,潛藏着不少的危險。
魯閱常心裡急,微彎腰看封西岩,說到底,他是很在意有人提起他的不幸童年。
“你……是如何得知的?”
池浈尋略怔,偏頭望他,直白地問:“你……真叫她說中了?”
魯閱常頭腦一嗡,“什麼是真叫?她還說了什麼?”
池浈尋凝視着他:“封東涑會來投誠,在此之前,你我隻知他被俘,生死不知。”
魯閱常眨眨眼,想到封東涑獻上後周啟王周揚升的項上人頭。
池浈尋從不說假話,為人又仗義。
他愣了一下,幹巴巴地一笑,僵硬地轉頭去看被風掀起漣漪的河面。
指節捏得發出響聲,趁其二人不備,快速地走向封西岩,撞了她的肩膀。
封西岩沒來得及躲開,掉進了這暗流洶湧的清中河。
看着她墜進洶湧的河流,魯閱常的心,那灼燒的沉重感,一點點地消退。
封西岩看清那激起的水花,在她落入冰冷的水中之後,一點一點地消散,閉上眼睛,冷水灌進鼻口,幾近窒息。
有一瞬的棄生,可很快被生存之心戰勝。
她奮力遊着,向上遊去,浮出水面,看見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内的魯閱常,沒入了深綠的樹叢中。
也看到了在水中,向她遊過來的池浈尋,捕捉到他的滿目焦急。
他褪去盔甲,長劍放在涼亭内。
滿目失望,心底也越發地涼,離河岸越來越遠,奮力遊,也遊不過去,就等在原處。
在墜下去時,傳輸設備的屏幕上方,有信息進來,一小行字,發信人是林玉然:“西西,我找到了前晉的姚純将軍,已經談好,會讓我跟着,我剛采訪完。你呢,找到魯閱常了嗎?”
和林玉然一起出發的,隻是她出發到兩千年前的前晉。
這才剛到,就見到了讓老師贊不絕口的姚純将軍。
能想象得到,她的旅程很通暢,沒有阻攔,沒有和姚純将軍有任何沖突,更能證明,姚純将軍就是一個很好的人,能與她好好溝通。
封西岩莫名地激起了鬥志,在西宋國時期待的時間隻有三十天。
時間一到,沒有讓王離接收到滿意的資料,就會被遺留在這,到那時,數據錯誤會導緻回不到科技發達的時代。
也不會再有機會回訪西宋國時期,王離更不會告訴失去聯系多年的父母所遺留在的古代王朝。
小腿抽筋了,長時間的憋氣,有些暈眩,視野朦胧,看到了有一個人的靠近。
耳邊是沉靜的水花,耳鳴的嗡鳴聲,也有沉悶的呼吸。
等從窒息中蘇醒,封西岩睜開眼睛的那一瞬,見到了池浈尋。
他靜靜地坐在身邊,手肘搭在膝蓋上,輕微地晃動,修長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封西岩悶悶地咳了兩聲,手掌撐着草地,勉強坐起來,很快就站起身,對側過臉來的池浈尋,啞啞地道了謝:“謝謝。”
話落,提着仿古的背包,轉身,向西行走。
西宋國的地圖刻在腦海中,錦縣在東,這個時候,一點也不想往那個方向去,現下,命最重要。
到底還是輕信了魯閱常。他這樣被曆史美化了的人,怎會是善心的?
隻有先繞過這個行軍路線的檔口,再繞回錦縣,從百姓那裡尋求魯閱常的信息,暗中觀察他,不再那麼近距離接觸。
封西岩再見魯閱常,是在錦縣魯府門口蹲點了兩天後的下午。
再次踏進于氏當鋪當掉素銀的手镯,以獲得當地的交易貨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