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婷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她合上相冊,把手機換到另一邊:“現在聽到了,可以挂了嗎?”
“生氣了?”
“沒有。”
“那為什麼要挂電話?”
周沁婷看着天花闆,磨了磨後槽牙。
“莫雪,你知道嗎?我現在在想怎麼拉黑你。”
莫雪的笑聲通過電話傳來,震得她耳膜發癢:“别拉黑,我明天還要見你。”
“見我要做什麼?”
“把相冊裡缺的照片補上。”
周沁婷的指尖無意識地揪着被角:“...誰要跟你補照片。”
“那你想補什麼?”
莫雪調侃的笑。
周沁婷聽出了她的話外音,立刻炸毛。
“莫雪!”
“我在。”
“...我挂了。”
“晚安,小周同學。”
莫雪用了粉絲對她的愛稱來稱呼她。
這一下令她羞惱。
電話挂斷後,周沁婷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裡。
手機屏幕還亮着,相冊的最後一頁突然被風翻開。
那裡空空如也,等待着新的照片。
窗外,夜空悄然。
“今天莫莫默默了嗎?(4)”
【又找到理由明天見婷寶了。】
【可以,放心去追吧,群裡三個人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1】
【+1】
【+1】
【話又說回來,周老師找上門來我第一個退群。】
【你說你第一你就是第一?】
【?】
晨光乍起。
透過紗簾灑進來時,周沁婷已經醒了。
她盯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昨夜電話裡的聲音似乎還萦繞在耳邊。
她們聊的太自然,自然到讓她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從前——那些她們還在一起寫歌、排練,在深夜的練習室裡靠着對方肩膀睡着的日子。
手機屏幕亮起,是助理發來的行程提醒。
周沁婷劃開鎖屏,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最終隻是回了個“知道了”。
莫雪沒有發消息來。
她也沒打算現在就發消息給莫雪。
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提見面的事,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其實若幹年以前,她們也是這樣的。
莫雪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手裡捧着杯黑咖啡。
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清晨,也是這樣——她站在宿舍陽台上喝咖啡,周沁婷趴在床上翻她們的合照,兩人誰都沒說話,卻都覺得理所當然。
那時候她們還年輕,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周沁婷的化妝間裡,化妝師正給她做最後的定妝。
“周老師,今天狀态真好。”
化妝師笑着說。
周沁婷看着鏡中的自己,眉眼含笑,唇色是溫柔的豆沙粉,看起來得體又從容。
“是嗎?”
她輕聲應道。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節目組的群消息。
她沒回。
鬼使神差的,她又點進去莫雪的聊天界面。
周沁婷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最終什麼也沒發出去。
她想起從前,她們也是這樣——明明心裡裝着對方,卻誰也不肯先開口。
一個等着另一個來問,一個等着另一個先說。
結果等到最後,隻剩下一堆沒說出口的話和一張張沒拍完的合照。
莫雪站在舞台側邊,看着工作人員調試設備。
她的手機相冊裡還存着昨晚和周沁婷聊到的那張照片——青城音樂節的後台,周沁婷耳尖通紅地站在她身邊,手指悄悄拽着她的衣角。
那時候她們多年輕啊,年輕到以為沉默隻是一種默契,而不是一種逃避。
“莫老師,五分鐘後開始。”
場務小聲提醒。
莫雪點點頭,鎖上手機屏幕。
晨光漸漸變得刺眼,晨間已然走遠。
她們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誰都沒提昨晚的電話,也沒提那個未完成的相冊。
午間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周沁婷蜷縮在懶人椅裡,思緒紛飛。
莫雪離開那年,她總是忘記回莫雪消息。
不是故意不回,隻是有時實在太忙了——錄音、排練、演出,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又被工作淹沒,等再想起來時,已經過了回複的最佳時機。
過後再回,反而顯得刻意。
而莫雪呢?
那時候她正在全國各地拍戲,有時在山裡信号不好,一條消息發出去,可能要隔上好幾天才能收到回複。
她們就這樣,在各自的世界裡忙碌着,默契地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
莫雪站在陽台上抽煙提神。
晚風有些涼,她裹緊了外套,手機屏幕亮着,顯示着周沁婷剛發的動态——項鍊的代言圖。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煙燃到盡頭,燙到了手指,她才回過神來,按滅了煙頭。
是,以前她們就這樣各忙各的,讓生活和事業割裂開來。
可現在,莫雪不想這樣了。
她不想再玩誰先開口的遊戲了。
如果消息石沉大海,她就親自去撈;如果晨光轉瞬即逝,她就制造永恒的白晝。
畢竟自己欠了她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