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好像也不是不行。”易擎蒼自動屏蔽惡心的腔調,摸着下巴思索,“自從小棠哥被金屋藏嬌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京安,我都好久沒見他了,正好去南州看看他。”
應晚舟本想豎起耳朵仔細偷聽豪門八卦,可戚九霜安靜吃飯的動作在不知不覺間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這般優雅的吃相一定在小時候就受到過嚴苛的管教,想必戚九霜父母的思想該是有些古闆的,但他們為什麼好不容易把人培養好了,卻又毫不留情地把人掃地出門呢?
三人聊天時提到過“南州那位姓秦的大人物”,并且語氣熟稔,那麼不出意外的話,戚九霜或許……
“學神!生日快樂啊,我們吃完就先走了。”
陸續有人吃飽喝足,過來給戚九霜送上生日禮物準備離場,偶爾也有性格更開朗些的,會順帶給應晚舟說一句“生日快樂”。
大大小小的禮物盒很快堆滿了桌邊的空椅子,應晚舟端坐在戚九霜身旁,面上挂着微笑,實則神遊九天,猜測同學們都會給戚九霜送什麼禮物,而戚九霜又會怎麼處置這些禮物。
這麼多東西,等下該不會要塞滿整整一車,然後他追着車屁股一路跑回家吧。
“應晚舟,祝你生日快樂。”
被點到名字的應晚舟瞬間意識回籠,他擡頭看着自己面前的兩個女生,愣了一下,連忙受寵若驚地接過女生手中用餐巾紙疊成的花。
“我叫姜念,以後咱們就是一個班的同學了。”姜念真誠道,“不過我也是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臨時隻來得及做了這個送給你,希望你可以天天開心。”
“我叫溫雁北,是隔壁2班的……祝你生日快樂。”
喲,這社交悍匪在高中的時候竟然還是個小社恐。應晚舟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掩藏笑意,目光落在溫雁北掌心的幾條軟糖上,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這個牌子的軟糖他很熟悉,因為大學的溫雁北經常會揣很多在身上,心情好了就給大家分享一點,所以應晚舟知道她喜歡吃,便沒有全收下,隻拿了自己和戚九霜的份:“謝謝你們,我很開心。”
何晏聽見“溫雁北”這個名字後立馬記起了先前被打斷的話題,湊到應晚舟身邊,盯着她們的背影,繼續跟人咬耳朵:
“你還沒有從實招來呢!除了溫雁北之外你還想起來了什麼?還是說唯獨隻想起了溫雁北?你為什麼會想起她?你究竟有何居心?”
“我沒有,你不要自己胡亂腦補。”她喜歡的是聞遠之,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居心。
應晚舟早在埋頭吃飯的時候就想好了說辭,此刻從容不迫地颠倒黑白:“我知道這個名字隻是因為從姜念嘴裡聽到過,而你當時正忙着癡迷于姜念的美貌——你竟然連戚哥都不提了,反而從她的少數民族血統發散到她溫婉柔淑多才多藝,你又有何居心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别瞎說!”
這下輪到何晏汗流浃背,甚至不自覺地拔高了聲音,慌張狡辯,“我對她是純欣賞!就像對跟她同族的那個女明星一樣!而且她長得确實好看啊,我對她有那麼一點點點點點的好感不犯法吧!”
被動靜吸引的戚九霜投來視線,一邊揮了揮手與什麼人告别,一邊問道:“在聊什麼?”
應晚舟搶在何晏開口之前向戚九霜告狀:“在聊比起戚哥你,何晏更喜歡姜念多一點呢。”
何晏炸毛:“應晚舟!他倆就不是一個類别的!怎麼能放在一起比較!”
“嘿嘿,所以你承認你對姜念居心叵測咯?”
“……是又怎麼樣啊!青春期有那麼一點小悸動很正常的吧!”
何晏破罐子破摔,紅透了整張臉,卻沒聽到來自應晚舟的調笑,反而見人露出了一副有些怪異的表情。
他的大腦自動幫他生成了一張扇形統計圖,用于分析應晚舟的情感:其中包含35%的向往、15%的豔羨、20%的遺憾、25%的感慨和5%的欣慰。
仿佛應晚舟是在以一種年長者的身份聆聽着他們的幸福。
這種感覺太過驚悚,導緻何晏一個激靈直接站了起來,就連易擎蒼都被異動吸引,像隻狐獴似的挺直身子觀望:“啊?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小何要去表白了嗎?”
何晏很想找根繩子把自己吊到房梁上冷靜一下。
此時應晚舟身上的違和感煙消雲散,他依舊是失憶後那副乖巧謹慎的模樣,無意識地貼近戚九霜,微微歪着頭,笑眼彎彎。
最終何晏動了動嘴唇,勉強提起一個笑容:“易哥你饒了我吧……高考完再說,高考完,到時候如果真要表白的話一定提前通知你,保證不會讓你錯過第一現場。”
生性愛湊熱鬧的易擎蒼滿意地點了點頭。
戚九霜一直關注着應晚舟的狀态,自然将人方才的變化盡收眼底,興味盎然地勾起唇角。
——不是就不是吧,這個好像更有意思。
于是他毫無征兆地伸手碰了一下應晚舟的耳垂:“我還有一個禮物,不過是否接受取決于你自己。”
應晚舟回頭看向戚九霜,瞳孔地震。
還有?
過個生日送這麼多禮物,原主跟戚九霜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
“你喜歡現在住的那個房間嗎?”戚九霜問。
應晚舟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喜歡。”
戚九霜慢悠悠地為自己續了一杯茶水送到唇邊,輕描淡寫地說:“送給你了。”
從來不會錯過兄弟任何一個熱鬧的易擎蒼“嚯”了一聲,手機都玩不下去了,不顧形象地抻着脖子嚷嚷:
“戚少爺準備投身慈善事業了這是?别光資助貧困學生啊,也資助資助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呗,就保時捷那個Carrera 4S你是知道的我特别特别喜歡——”
“聽不懂英語,回家找你姐撒嬌去。”
戚九霜單手支着下巴,毫不留情地把易擎蒼堵回去,抽空回應幾個同學的道别,狀似無意避開黎川的目光,等待應晚舟的答案。
準許應晚舟繼續住在他家的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走讀,以他這樣晚上不想睡早上起不來的作息,很難抗拒走讀的誘惑,但按他的性格又不會直接接受,所以他一定會問——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應晚舟咬了咬下唇,眼神頗有些不安。
意料之中的戚九霜笑意更甚,沒有錯過應晚舟片刻的晃神,故意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促狹道:“這會兒不美滋滋了?”
——真是簡單易懂的一個人。
應晚舟燒紅了臉:“主要是這個……太……太……”
戚九霜玩盡興了,收起笑容,恢複慣常懶得維持表情的狀态:“陳姨那天從你家裡回來之後覺得你家不适合養病,所以想讓你留下來,她親自照顧。”
應晚舟以為戚九霜是一本正經的,到底沒能禁住誘惑,非常識好歹地答應了;可黎川跟戚九霜認識了11年,他太清楚戚九霜現在其實是在胡說八道,幾乎就要脫口而出那一句“為什麼”了。
但他明白一旦真的問出來,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所以他一如既往地選擇了回避,故作不知。
應晚舟這張臉根本就是照着戚九霜的喜好去長的,按戚九霜的性子,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臨别時黎川已經調整好了心情,盡力去忽視戚九霜身後不遠處的應晚舟,極為克制地輕輕擁抱了一下戚九霜。
“戚夫人和戚晨那邊我找人給他們使了點兒絆子,一時半會兒沒空再惦記着你了,你安心準備競賽。”
黎川是個相當可靠的人,他謙虛的“一時半會兒”對那母子而言至少能長達半年之久。
戚九霜坦坦蕩蕩地回抱了一下,道謝:“麻煩你了。”
“易家現在是清姐說了算,阿黃除了吃喝就是玩樂,指望不上他,所以我能幫就盡量多幫你一點。”黎川熟練地把易擎蒼抓來為自己的小心思打掩護,藏好不舍的眼神,囑咐道,“我去了南州也一樣能調動京安的人,你如果有什麼需要,随時找我。”
戚九霜點頭應下。
坐在車上的易擎蒼震聲讨伐黎川:“黎耀祖!你剛剛是不是又在罵我?别以為我沒聽見!你明天必須提着Golden Ellipse周年紀念款上門向我道歉!”
“不好意思呢哥哥,人家也聽不懂英語。”
“你給我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