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煦打電話叫來戚家的真保镖處理幾個倒黴蛋,跟随沈鴻雪的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透過後視鏡看着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的戚九霜,抿唇斂去笑意。
雖然這麼說比較缺德……但戚九霜總算像個孩子樣了。
那箱牛奶促使沈鴻雪撿起了地上染血的校服,以為是他們走得匆忙忘記了,想也沒想便帶回家清洗幹淨,卻在洗完後才意識到,她根本不認識人家,該如何歸還校服呢?
于是那件校服就不明不白地被收進了衣櫃裡。
而最近她剛認識了青渝一中的一位老師,還沒來得及向他詢問知不知道近期有個住院的學生,今天竟然就恰好遇到了校服的主人。
并且還救下了沒有在車裡乖乖等媽媽的李知遙。
這是何等的緣分!
應晚舟繪聲繪色地給戚九霜講故事,隻是講着講着就逐漸沒了聲音。
他湊到戚九霜面前,觀察片刻人的神情,眼巴巴地問:“我這次又哪裡做錯了嗎?”
戚九霜扭過頭去看窗外,指尖煩躁地點着膝蓋,沉默不語。
——你錯就錯在明明從頭到腳都這麼合我心意,卻無法成為獨屬于我的東西。
但他不可能把這麼無禮的話挑明了說,思忖許久,才淡淡開口道:
“我想知道你的一個秘密。”
……啊?
應晚舟沒搞明白話題是怎麼跳過去的,短暫地愣了一會兒,旋即感覺自己仿佛聽到了一則鬼故事。
他怎麼突然想知道我的秘密?什麼秘密?
難不成手機相冊裡那近千張偷拍照被發現了?
那他也不該是這種态度啊!
應晚舟肢體僵硬地原路退回了自己的那半邊座位,緊緊貼到車門上,坐姿過分端正,兩眼發直。
總不能是他事業心極重,被我搶了英語全年級第一的寶座心有不甘,想發憤圖強奪回去吧……
但是要把英語考148分的秘訣傳授給他,這和向他坦白我是穿越來的有什麼區别!
陳煦開車的時候喜歡聽交通廣播,以前是為了解悶,順便了解一下實時路況,現在是因為主持人聊天的聲音可以很好地蓋過後座窸窸窣窣的動靜,假裝自己聽不見,多少能從心理上給雇主留出一點私人空間。
畢竟這輛車是大老闆随手買的,沒給配備擋闆,否則她這個時候一定要體驗一下真正的總裁司機是什麼感覺。
非常懂事地控制擋闆在少爺提出想知道同學呃……朋友呃……
不是,這倆孩子之間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兒吧?
她透過後視鏡飛速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戚九霜,正視前方确認跟沈鴻雪的車正保持着安全距離,又透過後視鏡飛速瞄……應晚舟都躲到哪裡去了!
戚九霜該不會是想——
應晚舟并不知道陳煦豐富的心理活動,他隻知道剛剛自己經過一番糾結,得出的結論是,穿越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不能告訴戚九霜。
反正警察又管不了這種事,說不定高考完就穿回去了呢。
而且如果是戚九霜想知道的話……
他咬了咬下唇,悄悄轉頭偷窺戚九霜建模般完美的側臉,鬼迷心竅地滾動了一下喉結。
少爺不過是想跟我坦誠相待罷了!區區一個穿越,有什麼好隐瞞的!
如果少爺真的決定把我抓去做研究,正好還能幫我研究一下怎麼穿回去。
這個高中我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于是色令智昏的應晚舟重新爬到戚九霜耳邊,慎重地把土匪調戲良家少男的心态死死壓下去,搭上人的肩膀,輕輕吸了一口氣。
“不要随便拿個無關緊要的秘密敷衍我。”
一口氣不上不下地被卡在胸腔,應晚舟嗆了一下,有些委屈:“……你怎麼就能斷定我說的是不是你想知道的呢?”
現在戚九霜眼裡的應晚舟可信度不複從前,所以他極端地把這句反駁當作心虛的狡辯,等陳煦将車停穩,冷漠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唉,算了,少爺有點脾氣就有點脾氣吧。應晚舟把那口氣歎了出來,終于理解他們大一的那個代班學長面對女朋友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了。
……等一下這種心情怎麼是通過戚九霜理解的啊!
其實應晚舟撞傷後的出血量不算很大,隻在校服上留下了一小片血迹,沈鴻雪輕輕松松就洗掉了,絲毫痕迹都看不出來,仿佛新的一樣,散發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氣。
按戚九霜的潔癖,這件沾過血的衣服不會再穿,并且扔都扔了,也沒有收回來當個藏品的道理。
然而應晚舟卻覺得,好好的一件衣服就這麼丢掉多可惜,左右已經惹得少爺不高興,都騎在人家脖子上過來了,再空手回去不就虧大發了嗎,于是決定自己留着穿。
“戚哥,戚哥,你在這上邊簽個名呗?正好我周一穿着去15班門口散散步。”
應晚舟晃了晃肚子裡的壞水,心情愉悅,琢磨着等到高考那天要穿着學神的校服上考場,肯定能夠超常發揮,結果戚九霜出乎意料地“嗯”了一聲。
不僅僅是“嗯”了一聲,甚至還在校徽下方用黑色馬克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戚九霜”三個大字。
就連老天都來摻和一腳,安排了個一路北上的台風,雖然沒有深入到青渝所在的海灣内部,但是在盛夏送來了難得的清涼,時不時地飄一點小雨,正好适合披上一件校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