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的舐犢情深。
“那就是一個晚上,我回唐州你來機場接我——”溫檠野說,“我很傷心!覺得自己完全沒處可去了!你就問我這麼喜歡那嗎?我說嗯!你就問我那喜歡**不行嗎?我問你為什麼,你就說那是你家,你可以邀請我去那,那也很漂亮!”
他紅眼航班淩晨才到唐州,路鸢汶加完班開車過來接他,溫檠野心情不好,路鸢汶也談不上多麼活潑動人,他倆死氣沉沉地見了面,死氣沉沉地在機場吃了頓夜宵,再死氣沉沉地開車回家,說話也是有一茬沒一茬的。
“**不行嗎?就隻能是西甯嗎?**也很漂亮啊,那裡是我的家,我邀請你怎麼了?一點都不西甯差呀!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
“那就去呗。我家就是你家。你就跟着我過好了,我流浪你就撿破爛去。”
路鸢汶是無心之言,溫檠野聽得出來,不過也不妨礙他還是記了挺久,偶爾還要拿出來再細細回味一番。
“後來我一直等着你帶我去你家!”溫檠野說,“但你都沒有——你忘記了。”
霎那間路鸢汶宛若頭上有閃電劈過,他還真的不記得了。
好在溫檠野的胸懷早已并非凡夫俗子,看路鸢汶被抓了個現行,也依然縱容了,隻是笑笑,在風裡問他:“你怎麼還不帶我回家呢?”
“對不起……”幾年前的某個決定瞬間猶如回旋镖,在現在精準地狙擊到路鸢汶頭上。他一下子不知道能說點什麼,也沒想到溫檠野喜歡上自己的原因會如此的不起眼,又那麼輕……
放幾年前的路鸢汶沒準會覺得Riley真會敷衍人,明明他倆什麼刻骨銘心的東西都沒經曆過,怎麼敢這麼輕易就說喜歡和愛,但幾年後路鸢汶也不比當年了,太沉重的愛給他帶來的負荷甚至多過了恨,他走不動了,也不想再計較了。
初生的小羊犢可能總想成為族群裡的領頭羊,他巴不得自己的額角快快長大,變得再鋒利一點,但老羊卻不會那麼想,可能它的身體依然在壯年,其實它還有力氣,可有些東西注定已經消失在過去的時間裡,老羊現在隻想低頭就嚼一嚼豐草,花豹野狼都管他去死,活着就可以了。
它也不計較了,它想過新的生活了,而不是作為羊就必須得害怕大型野獸,終年都必須惶惶而生的日子。
“沒關系。”溫檠野說,“我并不覺得這是你的錯。其實你沒必要道歉!”
這次他媽媽生病以後,溫檠野回去,母子倆的關系反而緩和了。人老之後難免有段會懼怕死亡到來的時候,何況溫央央女士還是死裡逃生,溫檠野做不了什麼,回去也就是和她一起站在鬼門關前等候閻王爺的宣判。
不過反而聊了很多,如果不非要給溫央央立下一個‘媽媽’的角色,溫檠野還是覺得溫女士其實是非常風趣健談的。但是,如果溫央央真的當了一個‘媽媽’,也許她就未必像今天這麼輕快灑脫了。
可溫央央還是跟他說抱歉,之前如果再多關注Riley一點就好了。但是媽媽太害怕了。
她為了留在這裡不停的工作,回去就意味着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打成了水漂,她離家的時候為了振奮士氣,跟所有親近的人都說了那麼決絕的誓言,她不想回頭,她得往前走。為了無時無刻不督促自己,她就得無時無刻不恐懼,把自己繃得越緊,她越不會懈怠。
被她這麼努力養大還能過上富裕生活的Riley,如果有一天回頭過來嘲笑她,未免不是太過分了嗎?
溫檠野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麼,但其實他也沒失去什麼。聊完天,起碼他知道溫央央還是愛着他的了,他雖然是個不太理想的産物,但溫央央也不恨他入髓。一切還沒到那種程度!他的人生雖然被溫央央女士孕育,但其實他倆也隻是兩條相交線,溫檠野在這裡短暫的停留一瞬,接着,溫央央的病情奇迹般好轉,他倆很快就要再次分别。
回國那天,溫央央開車送他到機場,沖他道:“Riley,我希望你早點完成國内的工作!然後早點回來吧!”
這明明就是Riley夢寐以求的,要是他二十歲回國那天溫央央也這麼來送他,可能他都未必會買那張飛機票。
人生為什麼總是如此,在最想要‘三’的時候永遠都抛不出‘三’來,可已經不再需要‘三’時‘三’又立刻如潮水般襲來?
媽媽,再等我一下吧。溫檠野對溫央央說,如果你想念我,可以來國内我的家找我。我也會很好地招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