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二人到時,劉家大門緊閉。
周逢春上前敲了好一會兒,才來人開了門。
來的是劉老太,一大把年紀了走路顫顫巍巍的,有些老花眼。
盯着周逢春看了許久,才認出來人。
“是春哥兒啊,快……快進來!”劉老太見是周甯春,很是歡喜地将人迎了進去。
劉家清貧,屋裡陳設竟比陳菱那邊還要簡陋。
堂屋正中是一方桌,桌子不大表面坑坑窪窪的,上面擺着個竹編的盤子,盤子裡幾隻瓜果。
他們進屋時,劉娟正抽抽噎噎地抹淚,看到人進來了方才用袖子擦了臉。
劉娟起身端了盤子,“瞧俺這破記性竟是忘了今日該春哥兒回門了,原是應該過去陪桌的,沒去不說還勞煩你們跑一趟。”
說罷臉上露出個笑來,“天熱,吃點果子來。”
在大禹,哥兒女子出嫁後第三日都要回門,而回門的時候娘家這邊理應找相熟的親戚鄰居陪客。
早上陳菱過來找時,劉娟他們并不在家。
“謝謝娟兒姐。”周逢春接過果子,很有禮貌的道謝。
劉娟給的果子也是黃果,這種果因着枝繁葉茂産量多在岈州這邊種的人家很多。
果子雖不算甜,但水分很多最适合在夏日裡解暑。
劉娟和他們唠了一會兒磕,正聊的盡興突聞外面一陣嘈雜之音。
緊閉着的大門被一下子踢開,兩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走了進來。他們身後跟着個鼻青臉腫的人,正是劉虎。
那兩個漢子一用力,劉虎就被他們從身後掼了過來一把推倒在地。
劉娟連忙上去扶起了自家弟弟,“阿虎!”
“喂!”漢子逼視着劉娟道,“快點兒還錢!”
“俺……俺還沒湊夠……”劉娟瑟縮地抖了否肩膀,吓得厲害。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們了!”那漢子虎目一瞪,轉頭對着自家兄弟道,“二弟,他們既還不上錢來,那這處房屋可就要歸咱們了!”
“是嘞!”他旁邊被稱為二弟的人咧開嘴笑道,“從此咱們也是有家了,不必再住在山上了!!”
“快快把這家子都趕出去,進屋睡覺哈哈!!”
兩人說着,就要上來趕劉娟幾人出府。
“慢着!!”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劉老太手裡拿着一個布包,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這是五兩銀子,剩下十五兩還請容我們再緩幾天。”
那橫眉冷目的漢子拿過銀錢,在手裡掂了掂,“行,就再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以後俺們再來收錢,到時候若是還交不齊就休怪俺們不講情面!”
“阿娘,這銀子可是咱們手裡最後的銀兩了,本來是要留給虎子成親的啊!”劉娟眼見銀子給了出去,不由心痛萬分道。
“銀子可以再賺,房子若是沒了那就露宿街頭了!”
劉老太說完就回屋了,順便把劉虎也叫進了屋子裡。
眼見着劉娟抹了淚起身,周逢春走上前道,“剛剛那是鎮上放利錢的人嗎?”
“嗯。”劉娟點點頭,“是錢鋪裡請的打手,專門上門收債。”
“對了姐,我和阿錦昨個去鎮上時看山菇特别緊俏這兩天,你們要是着急用錢的話不妨進山去采。”周逢春想了一下,把山菇的好行情告訴了劉娟。
劉娟聽他這麼說,也恍然道,“這幾天好像是有人經常進山。”
“那娟兒姐,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行。”
周逢春二人回到隔壁陳菱那裡,幾人又說了會兒話。眼看着太陽即将落山,林錦他們也準備回去小林村了。
祖母依依不舍的牽着周逢春的手,殷殷囑咐了好久,才放他們走。
還未走到小林村村口,就發現了正哭喊着的林笑。
小丫頭臉上挂滿了淚,正抽抽噎噎的往這邊走。
林錦連忙停下牛車,叫住了她,“笑笑。”
林笑擡頭看見林錦,頓時哭鬧的更大聲了,邊哭邊奔了過來一頭紮進了林錦懷裡,“嗚—小叔!”
林錦輕柔的拍着她的背,把人抱上了牛車,送進車廂裡。
“這是怎麼了,笑笑怎麼哭成這樣?”周逢春一邊伸手把孩子抱過去,一邊擔憂道。
“笑笑,來和小叔說,誰欺負你了?”林錦溫聲問道。
林笑已經止住了哭聲,隻是臉上還挂着淚,眼眶發紅,“奶奶—嗚—奶奶說是俺吃了糖——!”
“糖?”林錦皺眉。
小丫頭點點頭,“嗯,櫥櫃裡的糖不見了,奶奶非說是我拿的,我沒拿!”
林錦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周逢春顯然也猜出來了,他用不贊同的目光看向林錦,“你今天早上拿糖沒和娘說?”
林笑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
“我本來打算回來再說的,誰知道娘這麼快發現了,還牽扯到笑笑身上。”林錦心下有些懊惱。
周芸珠一向把家裡的東西看的很緊,她知道了自己拿了糖去回門的話,一定不會贊成。
左右回門也要早回,林錦就想着,不如生米做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