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跟不熟悉的人說這個幹什麼。
他揮了揮手,轉頭離開。
而梁矜言也沒有出聲挽留他。
*
郁叢被電梯送到一樓,門一打開,卻是酒吧後門的位置。
二月份的晚風一吹,寒意從領口灌進去,凍得他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徹底清醒。
完蛋,外套忘在卡座了。
郁叢糾結了片刻要不要回去拿,就接到了朋友許昭然的電話。
許昭然語氣輕快:“郁少爺,回學校了嗎?”
“别叫我少爺……沒回呢,剛剛從酒吧出來。”
“那正好,我也剛上車,你站在門口别動,我來接你。”
郁叢也沒拒絕:“行,我在後門這邊。”
挂了電話,兩三分鐘之後,許昭然就開着一輛大衆停在他面前。
許昭然大二開始創業,一年不到就開始盈利。賺錢後買了輛二十萬的車,方便到處拉投資談合作。
但自從買了這輛車,比起拉投資,許昭然更多時候自願給郁叢當司機。作為交換,隻需要他偶爾請吃飯。
其實許昭然剛創業那會兒缺少資金,是郁叢拿出自己的一半積蓄,都投進了項目裡。等到項目有起色了,又投了剩下的五十萬積蓄。
然而比起商業關系,兩人更是朋友,所以他們之前一般都不提公司的事。
用許昭然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朋友太少,所以珍惜。
郁叢也挺珍惜這段友誼的,所以上車之後,耷拉着的臉也稍稍恢複成原樣。
但還是被許昭然一眼看出來了。
“怎麼氣成這樣?你被那變态找上了?”
郁叢點點頭:“但是解決了,短時間内應該不會再騷擾我。”
許昭然簡單打量郁叢,沒受傷,衣服也整整齊齊,沒拉扯過的痕迹。
郁叢悄悄藏起右手,沒讓許昭然看見關節上的傷。
車内氣壓太低,許昭然沒追問,開車掉頭。
開口時換了個話題:“你離開之後沒多久,那變态就真找過來了。”
郁叢裝作不知道,順勢問道:“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當然沒有。不過你室友還真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找過來的時候興奮得手都在顫,還非得裝禮貌,說請問郁叢去哪裡了。”
許昭然一邊開車,一邊用講故事的語氣娓娓道來。
“幸好他沒見過我,我就忽悠他,說你好你好,但我不認識郁叢是誰,但剛才瞧見個男生往一樓舞池去了。”
許昭然斯文地笑了笑,但有些幸災樂禍:“然後他就往一樓去了,舞池黑咕隆咚的,又人擠人,等他挨個扒着人的臉确認完,半晚上都過去了。”
郁叢看許昭然笑得挺高興,也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謝了,你忽悠人的本事見長。”
“不客氣,可惜他還是找到你了……所以你今天晚上還要回寝室嗎?”
郁叢想起顔逢君那陰濕黏膩的眼神,雖然被梁矜言威脅了,但他還是不能保證顔逢君什麼都不會做。
就算真的老實了,和那人共處一室,他也挺尴尬的。
甚至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起雞皮疙瘩,郁叢抖了抖,搖搖頭。
“不回了,先住酒店吧,等明天我再回寝室觀察觀察。”
許昭然點頭,原本要送他去星級酒店,但郁叢強烈要求住學校門口的連鎖酒店,理由是節約錢。
許昭然不太懂郁小少爺此舉的意義。就算和郁家關系不好,生活費不高,但他公司去年給了郁叢十來萬的分紅,今年隻會更多,怎麼說都不該缺錢。
他問:“你錢呢?”
郁叢:“存着呢,有用。”
許昭然更不解了:“你吃也便宜,穿也便宜,用也便宜,存錢為了什麼?”
郁叢:“……請不要人身攻擊好嗎?我就算平時說話難聽,對你還是很和藹的,你不要恩将仇報。”
許昭然歎了口氣。
郁叢立刻批評:“不要歎氣,會把财富歎跑的!你得加油掙錢啊小許,我就指望着你一飛沖天,讓我當一個坐享其成的股東。”
許昭然有點無語了,把他送到了學校旁的連鎖酒店門口,在他下車之前,忍不住開口。
“我出錢,你住好點吧,這裡隔音不好,小心晚上被吵得睡不着。”
郁叢解開安全帶,莫名想起梁矜言的話,順嘴答道:“沒關系我耳朵不好,走了。”
“诶等等。”
許昭然從後座拿出他落在酒店的外套,郁叢感動地抓住許昭然的手,很商務地握了握。
“謝謝許總,以後許總公司做大做強了,我就來報恩,給你打工。”
許昭然抽回手扶了扶眼鏡,笑罵:“得了,那你家不得來找我要人?”
郁叢不想提自己家的事,臉更垮了:“他們不會管我的。”
許昭然想起什麼,欲言又止。不等他開口,郁叢已經推門下車。
他隻好降下車窗,拔高聲音:“郁叢,明天要不要我來幫忙?你那個室友看起來有點難纏。”
“不用,小心他再看上你,有你受的。”
郁叢勉強開了個玩笑,揮揮手,轉身走進酒店門内。
許昭然看着青年單薄清瘦卻潇灑的背影,歎了口氣,等到對方辦好入住上了樓,才開車離去。
郁叢進了房間,拿出手機,随便刷了刷朋友圈。
就看見了他的表弟發了一條新動态。
圖片上是熟悉的場景,郁家别墅進了正門之後的一片入戶花園。
所以霍祁這麼快就到郁家了。
平時,郁家人回去時都直接随車進入後面的車庫。下了車之後,從車庫内的入戶小門進入室内。
也就是說,霍祁還特意跑到正門去,拍了這麼一張照。大晚上的,路燈也不算亮,隻有烏漆嘛黑一片草坪,以及一株沒被打理到的野生波斯菊。
他看了兩眼照片,又看向配文。
【回來小住,好久不見啦這片小花花(花朵emoji)】
郁叢目不轉睛地盯了兩秒,然後猛地關掉微信,把手機往床上一扔。
毀滅吧。
他要盡快脫離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