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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救駕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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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緩過神,狠厲之色全然消逝,滿眼欣喜宛若明媚的春花。踮腳跳起抱住了陌塵:“陌陌!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把将他推開,胸前揣手,肅聲道:“咳咳,陌大人公務繁忙,怎得閑空來楚國一遊?”

陌塵,殺伐決斷、剛強骁勇,單憑一九節鞭,于刀光劍影中翻飛,踏着朵朵血浪一騎絕塵,年紀尚輕便坐上了西涼暗衛鎮撫司一職。以殺止殺,心狠手辣,是讓奸臣賊子聞風喪膽的活閻王,更是讓整個暗衛都尊稱一句的陌大人。

他平時不苟言笑,極少笑那麼幾次,也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冷笑。唯獨對着主子一家人,他的眼中才會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帶着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

陌塵知道她這是生氣了,便淺笑應聲:“殿下說笑了,是主子遣我來的。”

葉傾顔皺了皺眉:“原來我哥竟派了你……怎麼,你現在是要抓我回去複命?”

“非也。卑職奉命,專程來護殿下一路周全。”

葉傾顔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跟了我一路不是為了抓我,而是為了保護我?我沒理解錯的話是這樣吧?”

少年聽聞又是一笑,眼中閃着忠誠的光:“正是,其實主子本就沒想抓殿下回去。我這條命,都是主子一家給的。所以保護殿下周全,是臣的職責所在,更是臣的畢生信條。”

擲地有聲的言語促使一陣酸楚湧上葉傾顔心頭,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哥哥為她講的那個故事。

****

那是一年春節,外頭炮仗聲喧天,每兩個炸響的間隙便見縫插針似的混進“唿”得一聲,空氣豁開一個口子,用刀削得細長的木棍,直把少年抽得兩眼上翻。不知道會不會将下唇咬下,活吞進肚裡……少年硬是忍住哭喊,手臂護着臉頰和脆弱的尊嚴,卻到底不敵發狂的女人力大,木棍落在手臂上,唯一點遮擋震得酸麻,臉上的紅痕成了淚軌,鹹苦的淚水刺痛新傷,助纣為虐。

“臭婆娘,把門給大爺打開......”

少年縮在一個角落,聽那薄薄一層木闆門被外面的土匪砸得山響。木闆不是整塊的,而是幾塊長條,不牢靠地接在一起。縫隙間于是透進光來,地上窄細的亮影宛如刀鋒。屋裡太黑。少年流了幾輪苦淚的眼睛脹痛得要命,手臂上走線般密布的傷痕,在屋内寒涼的空氣裡跳着發疼。紅痕道道都很刁鑽,将那油皮抽去幾層,堪堪留條鮮紅火辣的印子,卻不見血,渾身密密麻麻——新衣直接織在皮肉上,血腥得喜慶。

少年從臂彎裡放出兩道兇狠的目光,像黑暗中伺機的狼,緊緊盯着走到門邊的女人,木闆門漏進來的光把那張獰厲的臉劃亮,她激動得站不住似的,兩腳焦躁地摩擦地面,又像是剛騎了幾百裡馬,胸脯激烈地起伏着,一會兒看看少年,一會兒看看振動中抖落下細小木碴的門,好像無論哪一方都是奪命的惡鬼。女人攥得死緊的手忽然松開,剛削了少年一頓的木條被扔到了桌子底下,裹到灰裡去——“虎落平陽”,上一刻還是鞭鞭見血的兇器,下一刻就被棄如敝帚。少年臉上露出陰的笑,尖刀一樣的目光插向終于打開的大門,充血的眼睛洞穿一切辭舊迎新的喜樂假象,那山賊又來了,醉得一塌糊塗,意猶未盡,來要點葷的下酒。索性三步并作兩步給女人一把推到塌上。

“浪貨!”

………

在地上坐了片刻,少年默默站起身來,拖着僵硬的雙腿走到門邊。一無所知的雪像句輕柔的呼喚,被朔漠吹來的冬風送至少年行至門邊的腳下。少年回眼,不知是否将是最後一眼,他望了望榻上颠鸾倒鳳的兩人,女人膚色瑩潤的一節小腿在空中無力地掙動了一下,像隻被豹子咬斷喉管的羚羊的垂死。

自作自受。

少年心中再難激起一絲恻隐,也再無法對任何女人擁有熱望。他踏出門去,門外靠牆倚着山賊擱下的樸刀,刀鋒處還豁了一個小口。按理來說,六七歲的孩子提不動這樣的刀,少年卻把遍布傷痕的小手裹到冷硬的刀柄上,頃刻便執在手裡,輕輕颠了兩下,好像那是與他一般大的孩子,于二月裡放飛的紙鸢一樣輕巧。少年并不對自己的怪力見奇,大概因為他從未摸過彩紙糊出的鸢。

亦步亦趨的走進屋頭,于榻上二人的身後,揮起刀——“撲哧”!

他把山賊在世的最後一聲驚呼和女人無意識的嗚咽留在身後,一腳踏入被炮硝腌入味的正月寒涼中,默默在曠野中獨行。少年踩着一地與碎雪交相輝映的鮮紅炮紙——那是人們為辭舊迎新而燃放的喜慶,也是少年一路亡命的血色悲涼。

行間,他冷不丁對上一雙眼睛,那麼燙,那麼亮。那雙眼的主人約莫比自己年長三四歲,一身鴉色輕裘,頭盔被他提在手上,面甲之下,西疆的風刀子竟也能雕刻出這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來。

那人正是西涼的小太子,耶律靖馳——傾顔的哥哥。今日本想着新歲冬獵讨個好彩頭,誰知半路就遇到了這番光景。

耶律靖馳朝少年走去,亦是緊盯着少年的眼睛:“你...你叫什麼?你有名字嗎?”

回答他的是一串無意義的音節,咿咿呀呀的聲音中,他竟捕捉不到一句破碎的話。

十幾秒後,耶律靖馳敗下陣來:“算了,這對你來說太難了。”

耶律靖馳把獵物丢在原地,對少年說:“替我看着。”

他窺見遠處的那間茅屋,便頂着風雪跑了過去,門是虛掩的,約莫是少年出門的時候忘記關了,耶律靖馳叩了幾聲沒得到回應索性直接踏了進去,見了榻上那兩具屍體倒也不慌,隻是默默轉身拾了些柴火便出門了,燃燒的爐火噼裡啪啦地作響,耶律靖馳将今日獵得的野兔收拾了一通,用刀穿着,放在火上烤。

少年餓壞了,一看到肉就綠了眼睛,兇狠地奪下來,連骨帶肉地放在嘴裡大嚼,沒一會兒就将他手裡的肉糟蹋得七七八八。

耶律靖馳提起刀再去割下一塊,一大塊生肉還插在刀上就被人叼走了,少年撕咬着吞吃入腹,舔着犬齒直勾勾地看他,不知饑飽。

“停。”

揺曳的火光在他們眼中跳動,耶律靖馳一手持刀一手拎肉,撂下臉來與少年對峙。

“我說‘等一下’的時候,你不許動,要等我。”

他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對少年說。“明白了嗎?"

少年沒有回應,仍舊是呼哧着熱氣,眼睛盯着肉看。耶律靖馳慢慢地把手伸出來,兔肉被烤得流油,開始滋滋生香。

少年吞咽了一口唾沫,蓄勢待發。

“等一下。”

少年置若罔聞,掰着他的手腕就撲了上去,惡狠狠地。

“我說了,等一下!”

大概是舔到了血腥味,少年紅了眼睛,緩緩地松了口。

耶律靖馳龇牙咧嘴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虎口上見了血,被少年咬破的。撕成條的肉還攥在手裡,眼看着少年又要撲上來。

“等一下。”

他的身體跟着動了下,野獸似的從喉嚨裡發出呼噜聲,停住了。

耶律靖馳松了一ロ氣,語氣變得緩和:“對,我說可以吃了以後オ能吃,知道嗎?”

少年默默坐在地上撐在地上,懵懂地看他。

“吃吧。

他沒有聽懂,喉嚨滾動着吞下ロ唾沫,擡着眼睛看他。

耶律靖馳把兔肉撕成小塊,用受傷的手喂到少年嘴邊。少年低下頭沒有下口,而是在耶律靖馳虎口上的傷口處舔了舔,吮掉了上面的血。

“現在可以吃了。”

少年這才慢慢地張口,就着他的手把肉銜在嘴裡,一點一點吞吃進去,鼓起腮幫子嚼。

“對,這樣才對。”

少年睜大眼睛看他,瞳孔收縮着放大,亮晶晶的。

凜冽的風雪、桀骜的狼,那是任何一個狩獵者都無法拒絕的野性的召喚。

耶律靖馳緩緩向少年伸出手:“你,願意跟我走麼?”

從此,少年跟太子回了宮,太子念得“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并賜少年名為“陌塵”。耶律靖馳回宮禀明父王初見陌塵的那一幕:血肉模糊的少年,死狀凄慘的凍屍,與體型甚不相符的佩刀,耶律齊眼睛一亮:這狼崽,是個天生的殺手。

待陌塵學會了基本的準則、禮儀,便随太子公主一同習文練武,兄妹二人非但沒對他生出一絲嫌棄,反倒是對他照顧有加,再後來,陌塵被送到了暗衛,憑實力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位置,堵住了衆人不屑的嘴。這一晃,就是八年。

自雪野初遇,那人裹風雪而來,滾燙肉食入腹,灼人溫情入懷。像洗了趟溫水澡,多年積郁消散。那一遭,令陌塵将命抵上都甘之如饴,于是無論命途如何坎坷,今生也就此為他,為他的志向,為他在乎的一切,奉上自己的所有,萬死而不足惜。

****

“殿下在想什麼?”

一句涼薄而低柔的男聲将葉傾顔從往事拉回了現實,她故作無事地擺了擺手:“沒什麼。我倒是奇怪,我數次以身犯險,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啊?”

陌塵收鞭,爽朗一笑:“那是因為,已經有人能護殿下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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