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爾睜眼時,首先看到的,是被緊緊握住的手。
他無意識地抽動。手心熱騰騰的,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滾燙炙熱。
他依舊不習慣這般親近,把手抽了出來,也弄醒了沉睡中的奧佩莎。
“唔……”奧佩莎微微蹙眉,狹長的眸子略略睜開,一簇陽光照進她的紫色瞳孔,折射出淡而純淨的光芒。
看見蘇醒的辛德瑞爾,她挑着眉,用力支起眼皮問候了聲:“早……你還有不舒服嗎?”
她還很疲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心頭的第一反應卻還是關心辛德瑞爾——她毫無血緣關系的可憐女兒。
疲憊沒逃過辛德瑞爾的眼睛,辛德瑞爾默了默,挪開一些距離後起身,随後道:“沒有。”
“哦。”奧佩莎欣慰地微笑,困意依舊壓迫神經,她終是沒能耐過去再次陷入睡眠。
見她睡過去,辛德瑞爾試探地伸出食指,在木闆床上敲了敲,确認她熟睡後,他繞過她從床尾下了床。
他首先觀察了這房間,在拐角和隐蔽處查找有沒有窺聽洞或是機關一類的東西,确認房間安全之後,他又确認了下那挂在衣架上晾幹的衣服口袋,發現奧佩莎身無分文後,他不禁有了疑惑。
她到底是怎麼入住這裡的。
思索着,視線落在了居中的桌子上。
放晴後的陽光格外明亮,直直照射在桌面上放置的,那屬于他的匕首刀身。
那寒光始終讓人無法忽視,刺目的光戳向他的視網膜時,他本平靜無波的心都懸停了幾秒。
匕首躺在染滿紅色的布匹上,顯得更為駭人。
辛德瑞爾迅速走上前拿起那把匕首。刀尖無意間挑起布匹,露出已經幹癟下去的半截耳朵。
不須多想,那耳朵絕對是霍麗的。
他大概清楚奧佩莎是怎麼能在這裡住下了。
沒人敢僞裝成殺手的,除非那人不要命,或者是純笨蛋。
一個幾乎能在弗爾蘭橫着走的身份,怎麼可能沒有識别的标志,外人不知道很正常,但這裡是黑市,那些刀鋒上舔血的老奸巨猾又怎麼可能随意被騙到。
而辨證身份的,就是這把來自殺手協會授予的匕首。
匕首看着和普通匕首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那用教會居中生長的神木所制成的刀柄。
神讨厭殺戮,卻又需要人去清洗異端,而他們,就是神的影子,放棄被神救贖之人,替神背負罪孽,永墜地獄。
但這樣的身份是絕對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信教的人們恐懼他們,卻又痛恨他們,在人們眼裡,他們就是撒旦的代表,跟死神如影随形的使者。
殺手永遠失去了行走在太陽下的權利,即便是被迫,即便是為了活下去。
他并不确定奧佩莎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後,會不會更加恐懼他、厭惡他。
甚至于,将他的身份公之于衆,将他趕出家門,讓他暴露在其他人聲讨的視線下,然後被協會驅逐處刑。
他握着匕首,冷冷地盯住正在熟睡,還不知麻煩到頭的奧佩莎。
他的第一守則,便是生存。
為了生存,他什麼都能做。
辛德瑞爾慢慢走近了床鋪。
她睡的很沉,細微的呼吸聲随着身體起伏而連綿,紅唇輕啟,哪怕沒塗口脂也紅潤嬌嫩。
她幾乎沒睡在枕頭上,被子也沒蓋多少,裹着裡衣的後背暴露在空氣之中,多餘的被子全在她的另一側,也就是辛德瑞爾剛剛躺的地方。她連睡的地方都狹窄的不得了,明明是雙人床的長度,她卻睡的一翻滾就要掉下來的邊緣。
她不算矮小,此時卻顯得格外小巧,整個人蜷縮着,雙手像是祈禱般擱置在面前。興許是冷的,她的面色稍微有些蒼白,但就是沒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攬。
握着匕首的手慢慢地沉了下去,最後垂在身側。
一向用來屠殺的刀尖緩緩挑起被子,慢慢蓋在了奧佩莎的身上。
做完這件事,辛德瑞爾轉身退出了房間。
他不想殺她了,目前。
他想賭一把。
賭她在知道全部時,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待他。
…
奧佩莎是被大腦裡的系統音吵醒的。
她還在做着把辛德瑞爾送進皇宮,自己大吃特吃的美夢,結果天空突然飄來個大喇叭,瘋狂烏拉烏拉地響着警報。手裡的大雞腿登時消失了,場景也從金碧輝煌的皇宮轉變成了荒漠,自己則被埋在沙子裡,等待脫水而亡。
不遠處,辛德瑞爾穿着漂亮的禮服正在嘲笑自己。
她一下子就醒了,醒來後發現,那喇叭是腦海中的系統警報聲。
【提示!提示!人設嚴重ooc,即将接取新任務!】
【請在限定時間内扇辛德瑞爾一巴掌,以達成惡毒值要求】
奧佩莎:?
這又是什麼坑爹任務,她當牛做馬地在大雨天把辛德瑞爾拉到收留所,又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一晚上,結果吃力不讨好就算了,反過來還要把這好不容易攢來的一點好感值一巴掌扇沒。
是覺得她命賤嗎?還是要讓辛德瑞爾覺得他命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