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宴會的臨近,所有人都對低語和小道具滿懷期待。尤其是奧佩莎臨時救場随手揪下的羽毛,成了上流社交圈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于是小店又有一波新客戶要求訂購羽毛鞭,這讓奧佩莎隻能臨時構思設計圖,還得趕在宴會前完成。還未徹底改良完最後一版,預訂單就紛至沓來。
但奧佩莎仍非常激動。
因為領主光臨後的大肆誇贊,她成功引起了皇宮裡那位王子的主意。
領主的光臨成了最有效的推廣,那天過後,她小店門口的信箱中摻了一封帶着皇家火漆印的預定信。
信中,亨利王子想要訂購一整套束縛的樂章,且表示期待在宴會上見到店主。
這封信讓疲勞好幾天的奧佩莎頓時來了精神——男主角可算是露頭了,主線終于有了一點進展。
亨利王子要去宴會,這是一次得來不易的機會,她一定要帶着辛德瑞爾一起去。
但是——她的眼睛落向櫥窗裡剛挂上的,最後幾件低語。
她已經很多天沒在店裡見過辛德瑞爾了。
領主走後,她能明顯感覺到辛德瑞爾的情緒不對,想着事後去補救,但無論是在店裡還是在家裡,辛德瑞爾總是緊閉着門,拒絕和她溝通。
不光沒有溝通,連衣服和小道具也沒再做了。這一停,店内的衣服庫存日益減少,訂單卻越積越多,貴族們日益不耐,情況愈發緊迫。
而她根本不懂針腳,嘗試自己去做也隻是浪費材料。
要是沒有宴會都還好,可這次又有王子摻和,不管怎樣都得先完成這些訂單,以防哪個貴族生氣導緻她無法去宴會。
即使辛德瑞爾願意打開門讓奧佩莎進去,他也表現得極為心不在焉。
“這布料不對。”他丢掉手中的布料,淡淡道,“做不了,換。”
奧佩莎認了,重又跑了遍市場。
“這針鈍了。”他靠在椅子上,修長的腿交疊,“做不了,換。”
奧佩莎忍了,重又跑了遍市場。
“這皮革難聞,換。”
“這珍珠假的,換。”
……
“我累了。”他扭動手腕,瞥着窗外,“做不了。”
奧佩莎怒了:“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她指着挂鐘,“一天了,一件衣服都沒做出來,而且你連你那些老鼠朋友都沒喊出來過,你有什麼就直說啊。”
從早到晚,一件衣服進度緩慢得令人抓狂。
她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辛德瑞爾有怨氣卻不說出來,一個人在那鬧脾氣。
“……”辛德瑞爾慢慢别過頭,垂眸看着手邊做了一半的衣服。渾身散發着冷淡疏離。
他總是這樣不語,難以捉摸。
“如果,”半晌,他開口,“我不會做這些,對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是不是不會對我有耐心。”
“……什麼?”奧佩莎的氣一下子退了。
依舊是沒有回答。
辛德瑞爾抿着唇,自顧自地起身,否定般的搖了搖頭,“沒事。”說完,便直接離開了工作間。
如上次一樣,奧佩莎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卻做不了任何事。
他的話久久萦繞在心頭。
如果他不會做那些,對她沒有任何價值,她是不是就不會對他有耐心。
是不是就不會替他說話,把他留在身邊。
奧佩莎的目光落在了那件做了一半多的,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沒成型的衣服皺皺巴巴地躺在地面,應該流光溢彩的綢緞暗沉沉的,像她那顆陰暗自私,又複雜糾結的心情。
他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甚至都不是一個維度存在的。
她終究有一天要回去。
所以,她不能有任何留戀。
奧佩莎嘗試尋找合适的裁縫鋪,然而做出來的效果卻總是差強人意,比不得辛德瑞爾做的一星半點。
一個隻單單是衣服,一個卻是魅惑的戰袍,即使是庸俗如杜蘇拉和安娜塔莎也能一眼區分。
奧佩莎看着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件一比一的複刻品,歎息着走出門,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她需要辛德瑞爾。
她得道歉,無論怎樣,她都傷害過辛德瑞爾,即使系統已經很久沒出現,即使那天是領主要求,她也切切實實做了那些傷害辛德瑞爾的事情。
在城裡轉了一圈,她在地圖上标下全城所有的書店位置,并标好店的各種特色,随後回了家、
辛德瑞爾喜歡看書,那她就陪他一起去書店吧,想買多少書都行。她想。
但是辛德瑞爾的性格簡直跟頭倔驢子一樣,不光拒絕交流,每天天不亮就去廚房把早餐準備好,然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她想要道歉也無計可施。
捏着那地圖輾轉反側了半個晚上,奧佩莎掙紮着從軟床上爬了起來。
不行!她現在就得去門口蹲着!她一定要去道歉!
若不盡快解決問題,她肯定沒法把辛德瑞爾帶去宴會,也沒法一次性還完欠交易行的錢。
好不容易才跟男主有了聯系,她不能停步。
因為,她想打破那神父嘴裡念叨的宿命。
辛德瑞爾會幸福。她絕不信邪。
披上大氅,奧佩莎抱着枕頭輕步登上階梯,最後停在了辛德瑞爾的門口。
輕手輕腳地在門邊坐下,她把枕頭放在身後,雙手拉着大氅把自己緊緊包裹。
她本來沒多冷的,畢竟下面的門窗都關着,于是就隻穿了那件大氅。可沒一會兒,冬日涼風鑽着空隙往奧佩莎身上撲。
手腳麻木凍得麻木發烏,整個身子不自覺地瑟瑟發抖,牙齒顫的能得腦震蕩。
冷風是從身邊那道木門的縫隙處吹來的。
她忽的想到,辛德瑞爾的屋子裡沒有壁爐。
她屋子裡的壁爐從未熄滅過,所以才不覺得冷,也沒想到辛德瑞爾睡在一個四處漏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