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梅越想越傷心:“明明……都一樣,你為何要分出個三六九等?”
範繼海看出了她們在試探自己,還是那話都是一家人,明明可以直接問,偏偏要裝模作樣。
方才他随口答應了和楊家相看之事,就是不想讓母親生氣,并不是說兩家相看了這婚事就一定會成。
想要談不成婚事,隻一個“八字不合”的借口就行。
原本他很會替人着想,一般不會當面說難聽話,可林月梅的試探讓他動了真怒。
“對!在我心裡,姐弟三人就是不平等,你滿意了麼?”範繼海伸手一指京城的方向,“人家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身份不同,孩子親事憑什麼一樣?你以為幫人養了孩子,你的孩子就能平起平坐?做夢!”
這話很傷人心。
林月梅驚得呆住,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範繼海吼完了妻子,回頭又對着老娘怒吼:“在我心裡,你楊家人就是配不上卿娘!少做白日夢!”他踹了一腳凳子,“一天天的可真敢想,一個莊稼漢還想娶卿娘,美不死他!”
那封被取回來的信昨天已經啟程,範繼海原本還有些不舍,此時是真心覺得卿娘不适合留在範家。
走了也好!
範繼海特别生氣,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但家醜不可外揚,一家子吵吵鬧鬧的,他此時出門不管去找誰,都會被人問及發生了何事。
關于餘紅卿的身世,隻有婆媳二人知道,兄弟倆應該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猜到了,此外,再無人得知。
範繼海還是決定出去走走,不找友人,就純逛,臨出門之前,他去敲了閨女的房門。
“卿娘,你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看大夫。”
餘紅卿張口就來:“塗了藥了。”
範繼海心情複雜:“商隊已啟程,想來興安府那邊很快就會有消息了,你再忍耐一下。”
這話又點燃了婆媳倆心裡的怒火。
什麼叫忍耐?
餘紅卿在這家裡一住十幾年,範母一看到她就想起當初那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兒媳。林月梅也一樣,餘紅卿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一根刺,夫妻倆越是親密,這根刺就越紮人。
這些年來,林月梅的心裡早已被這根刺紮得鮮血淋漓。
“合着我照顧她這麼多年,她還受委屈了?又沒少她吃又沒少她穿,還忍耐……我未出嫁時要是有她的好日子,做夢都要笑醒。”
“她娘是什麼人?你娘是什麼人?”範繼海以前從來不将這些身份上的差别擺在明面上來說,但從今兒起,他不打算再忍了,“林氏,這日子你想過就老實過,若是不想過,收拾鋪蓋滾。”
林月梅脖子縮了下,一看邊上婆婆的眼神中也滿是怒火,她感覺到婆婆會幫自己,心裡的害怕瞬間消散了大半:“我嫁給你這麼多年,照顧你吃喝拉撒,給你生兒育女,還替你孝順親娘,我憑什麼滾?要滾也是别人滾,那寄人籬下的在家一住多年,如今還挑撥得全家吵吵鬧鬧,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臉!還大家閨秀的女兒,我呸!笑死個人!”
餘紅卿對自己的生母沒有印象,但也絕不允許有人辱她,林月梅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明面上是羞辱她娘,實則就是在欺辱她!
她從小就傲,脾氣也倔,當即豁然起身,猛然拉開了門闆。
林月梅聽到門口的動靜,下意識望了過去,對上餘紅卿黑沉沉的眼眸後,心下驚了驚,但又不願承認自己被一個小丫頭給吓住了,她梗着脖子:“看什麼?想打人?我照顧你那麼多年……”
餘紅卿目光一轉,看向範繼海:“舅舅,她張口胡說,你不管嗎?小時候我是奶娘照顧的,長大了是念兒照顧我,她何時照看過我?”
範繼海無奈。
“她張口胡說的,你别當真。”
餘紅卿對他這樣的态度很不滿意:“這就行了?”
“不然呢?”林月梅神情得意,“我們養你多年,你該感恩,若是敢對我們動手,你的那些親人肯定都會以你為恥!有本事,你打我啊!”
太嚣張了。
餘紅卿擡步出門。
林月梅并不怕她,滿眼的挑釁,她心裡甚至還希望餘紅卿動手打人。
動手打長輩,會被人戳脊梁骨。
“我呢,很快就會搬走,原也不想多事,可你們欺人太甚。”餘紅卿裙擺劃過林月梅,未有半分停留,她一路直奔柴房,一把抓出來了年紀較小反應不如哥哥快的範玉文,反手就是一巴掌。
“做晚輩的不能打長輩,那做姐姐的教訓不聽話的弟弟總行吧?”
打完後,她将人狠狠往地上一推。
範玉文直到摔倒在地,臉上疼痛傳來,耳朵都被打得嗡嗡的,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捂着臉,滿臉不可置信地質問:“你打我?”
餘紅卿擡腳就踹:“我打的就是你!”
隻一腳,就将範玉文踹了個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