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看似面目平靜,但誰都不知,他正和慕言卿密謀着對付林檀越一事。
林檀越那一手黑焰,将他從天上帶來的青姑藤焚燒的渣都沒剩!林清越用靈力驅趕,然而那黑焰宛如一條猙獰的毒蛇,順着他的胳膊爬上去,好容易才消弭了下去。
他看了眼手上的燎泡,又望向這二人,神色陰郁。
自從進入林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林母仔細的和眼珠子似的,到了外頭也是排場喧嚷,千人追捧萬人敬仰。
他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多日不見,林檀越這個廢物,膽敢對他動手了?
迎着衆人的目光,林清越道出早已打好的腹稿:“魔種一物,極能隐藏,無法憑肉眼臆斷,尤其是窮兇極惡之物,更是狡詐多端,易于僞裝,但它并非攻無不破。”
“你們忘了嗎,幾萬年前,有個叫做江劫的大劍師,手刃魔種近乎絕迹,後世的魔種,不過是苟延殘喘殘留下來的禍患。”
“而這些低賤之人,有個很好分辨的缺點,便是他們精疲力竭之時,會顯化出魔種特有的烙印。”
魔種一物,是《仙魔道》中住在北域魔境的土著魔物,但關于他們的身世卻是萬千芸說,有說他們是萬靈所化,有說是吸食了靈獸血液而被感染,還有人說他們是道人修煉了邪法後走火入魔……但任其來曆傳的如何天花亂墜,若想迫魔種主動露出真身,唯有将其壓制到窮途末路,方見魔物印迹。
經他這麼一說,倒是挺有道理,又聽他道:“諸位今日趕的巧,這過龍關便在今日開放,正好我三哥也要去,諸位不如便在過龍橋上和我三哥輪番比試一番,若我三哥露不出魔印還好,露出了,便直接拘捕,這樣公平正義的試練,既不會得罪了林家,也叫我三哥說不出什麼話來。”
不少道修聽聞,都躍躍欲試。卻被一人攔住。
還是那溫和少年,然而他面上謙然退卻,卻隐隐有了些怒火:“閣下的意思,莫非是讓我們以多欺少?這般對付林三公子,太過卑劣,恐怕不合适吧。”
當然不合适啊!
林清越打的是鹬蚌相争的主意,他自己看不慣林檀越,卻故意叫你們去打。
林檀越暴不暴露魔種身份,對林清越而言都無妨,他隻不過是想給這個名義上的三哥找點麻煩罷了。
林清越從不容人忤逆,神情扭曲了一下,不過他早有說辭,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諸位不是追查魔種的下落嘛,我不過提供一個辦法罷了,我三哥向來是過龍關的長勝将軍,說不定你們這些人加起來也傷了不了他一個指頭。”
“哼。”有人冷笑一聲。
所有人望向謝知吟,想不出他為何在此時出頭,林清越道:“不知謝公子有何高見?”
“高見你個頭,謝公子也是你喊的嗎?”謝知吟皮笑肉不笑,“輩分還需要讓我提醒嗎,林老四,我不是你三哥未過門的妻子嗎?”
“你該叫我什麼?”
此言一出,旁人呆滞不說,闵月瑤也捂住了嘴,滿臉不可思議。
謝知吟抻了個懶腰,牽着林檀越過去。
别說,這二人氣質各異,衣物擺動交疊,倒也有新婚燕爾夫妻和鳴的意味了,走到一人面前,他伸手點了點對方額頭:“我讓謝姝請救兵,沒想到你這時候才來,還敢在這裡看戲,回去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謝知寐萬料不到被捉住,吓得面如土色。
威脅恐吓他一番,謝知吟再轉頭時,冷嗤一聲:“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林四公子,你就這樣堂而皇之大的叫人冷”
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不客氣,林檀越冷冷道:“你再說一遍?”
謝知吟慢悠悠道:“我說,你是個白眼狼,你聽不懂嗎?”
所有人震驚的眼神又換成了敬佩。
謝知吟本來不想插手的。
他都快要拖着林檀越走出困境了,豈知這一個兩個的非要跳出來作亂,他登時肝火就起來了。他對着戚婉儀道:“戚小姐,戚公主!你喜歡的是林檀越,還是喜歡林檀越對外的名聲,你自己心頭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嗓音極為高亢。
沒等戚婉儀回答,再對着林清越,他神色又多了幾分鄙夷:“厚顔無恥的人我見多了,林清越,你吃了林家多少米,花了林家多少靈石,享受了多少人衆星捧月,扶蓮夫人又給了你多少恩惠資源,你現在,是要鼓動獻計旁人對付你三哥嗎?”
林檀越目光落到了那抹紅衣身上,薄唇微抿,斂了斂眸。
衆人喜聞樂見的扯頭花場面并未出現,林清越不怒反笑,反問道:“這是我三哥撺掇你的?”
謝知吟奇了:“是與不是有何區别。”
林清越望向他身側的林檀越,冷冷笑道:“若是你說的,我自會找你麻煩。”
“但若是我三哥說的,那他就算是林家的罪人了。”
謝知吟:……
怎麼個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吧?
但接下來,林清越解了他的疑惑:“母親病榻時,可是叫林檀越立下重誓,除了生死,萬事須得依我,敬我,若是我三哥撺掇你,那便是他連母親的誓言也違背了。”
書裡好像是有這一段,謝知吟回望了林檀越一眼,似是在求證。
林檀越神色淡淡,并不回答,也并不反駁。
都搬出林母了林檀越還這麼淡定,看來事情大概是真的。
謝知吟被煞了威風,心頭一陣迷惘。林清越以為他無言以對,望向他身後,嘲諷到了極緻:“三哥,你這眼光可不怎麼樣啊,這謝知吟上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和這人結契也就罷了,還在外頭做出這等污濁林家門楣之事,倒不像你的風格。”
“不過三哥,你如今感染了魔種,今非昔比,跌下神壇,和謝知吟這個膿包比起來,倒也不知誰比誰更差了。”
衆人頓時哄笑成一團,謝知吟眉頭皺了皺。
這個林清越倒真是既沒實力又要嘴賤,難怪他結局死的最慘:被林檀越劈成兩半。
林檀越暼向他,眉宇間殺意隐現,正要發作,手卻被人抓住,黑焰下子熄滅了。
他扭頭,謝知吟唇口微張,搖了搖頭。
他搖頭還不夠,眼中昭然祈求之意,而他指頭勾住他手掌心,似在寫字,又似在讨好。
林檀越微怔,想起了從前寥寥數日,扶蓮夫人為數不多的溫情畫面,其中之一便是勾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