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它沒有打擾到你吧?”
尊者搖頭,問:“欲收之?”
李儀景激動地問:“可以麼?”
“不名乎?”
聞言,少年笑着捧起龍鳥,又蹦又跳,還拿臉頰蹭它,自顧自說了好幾個名字,最終決定叫麻團。
盡管永恒尊者更想叫它鐵嘴或鋼牙。
與此同時,白頭山。
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地平線,群山黯淡下來,唯有泉水揉碎星星,化作一條流動的銀絲帶,指引青年走出黑黢黢的夢鄉。
青年挑着水,十萬分謹慎地翻越山崖,生怕失足墜落,摔個粉身碎骨。即使這樣,他還是不小心踩到苔藓,身子一歪,失去平衡。
幸運的是,一個陌生人救了他。
擔子掉了下去,半天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正如青年過了很長時間,才産生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他轉頭看向他的救命恩人。
那是一個亞裔男子,和他年齡相仿,但是身上有不少傷口,差不多愈合了,留下大大小小的疤。
青年不合時宜地想,幸好我的傷都在可以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不然,阿福有一萬種方式諷刺我。
“初次見面,我是安東。”
“傑克。”布魯斯胡謅了一個名字。
“你也是來找桐木大師的?”
布魯斯點頭。
安東繼續說:“我聽說,他的學徒殺死了J國的司法部長,真是膽大妄為。我需要這份身手和膽量,又不想變成那樣惡心的家夥,你呢?傑克,你是想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犯罪鬥士還是犯罪大師?”
莫名其妙,這是布魯斯的第一想法。
随後,他想到了約書亞,鎏金眼睛,看着随和其實死倔,思維跳脫到沒幾個人能跟得上的小混蛋。
如果這個問題是他問的,自己一定會這麼回答——
“鬥士。”
夜深人靜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
李儀景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爬上屋頂看星星。
他跟随永恒尊者學藝已有七年,實力突飛猛進,美中不足的是,人造人無法飛升成仙。
當然,李儀景對成仙沒興趣,他失眠不是因為這個。
他失眠是因為布魯斯·韋恩。
六年前,他不告而别,之後就一直回避哥譚相關,努力讓自己忙起來,好像這樣就能忽略他和布魯斯之間的問題似的。
布魯斯會原諒不辭而别的我嗎?
布魯斯會接受殺孽纏身的我嗎?
布魯斯會理解非人非神的我嗎?
果然,人不能太閑,太閑了就會出事。
煉丹房爆炸,永恒尊者灰頭土臉地走出來,李儀景目睹全過程,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果然,他剛準備跑,就被師父叫住,提溜走了。
“子何以不寝?”尊者問。
“睡不着。”
“何故寝不得?”尊者又問。
“心裡有事。”
“何謂困于子?”尊者繼續問。
李儀景把材料一股腦扔進煉丹爐,又翻出工具,問:“師父,丹藥想要什麼顔色?”
“是可擇乎?”
“看您想從挽蒼祭司那拿什麼了。”
“紫。”永恒尊者不假思索道,話音未落,急忙斥責他,“不然,勿旁岐!”
李儀景一隻手托着丹藥,一隻手拿着毛筆,邊塗色,邊問:“師父,您說,這顆丹藥塗成紫色,還是從前的丹藥麼?”
“黃金無足色,白璧有微瑕。若能尋着來時路,赤子依然混沌心。”
“師父,跟你說話,真的很費勁。”李儀景打趣道。
“善知其子欲何在易?不堪鼓鑄,煉丹何用?”
李儀景掀開爐蓋,往裡面撒了一把鹽,理所當然地說:“宵夜,吃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