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撓了撓耳朵：“嘿！俺老孫最恨的就是欺善怕惡之輩。再說了，”他眨眨眼，”你當俺看不出來？你是怕連累師父和俺們，才想獨自扛這事。”

被說中心事的白靈耳尖一熱。她确實存了這樣的心思，若她擅自行動觸怒唐僧，頂多不陪着去取經，但若是孫悟空出手，恐怕又會引發師徒間的嫌隙。

“走吧！”孫悟空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再磨蹭師父該起疑了。”他湊到她耳邊，”進城後俺跟着你打探，若情況有異，咱們見機行事！”

白靈還沒來得及回應，孫悟空已經一個筋鬥翻了出去，遠遠傳來他故意放大的聲音：“小狐狸！你怎的這般磨蹭？師父都等急啦！”

她搖頭失笑，快步跟上隊伍，心中卻已有了計較。無論那烏雞國國王是善是惡，她都要查個水落石出。不是為了功德，不是為了師命，隻為那些茶攤店家口中“終于有了活路”的黎民百姓。

進了城，找了個客棧，白靈和孫悟空分頭行動。

白靈她化作一名尋常村婦，粗布麻衣，挎着竹籃，混入熙攘的人群中。

飯館内，幾個腳夫正圍着方桌喝酒，臉上泛着紅光。白靈挑了個角落坐下，要了碗素面，耳朵卻豎得老高。

“老哥，這兩年收成咋樣？”她故作随意地問道。

“嘿，比前些年強多喽！”一個滿臉風霜的老農灌了口酒，抹了把嘴，“五年前那場大旱，差點要了老漢的命！幸好後來天降甘霖，朝廷又減了稅，這才緩過勁兒來。”

“是啊，”旁邊一個商販接話，“以前交完糧稅，家裡連口稀粥都喝不上。這兩年總算能攢下點錢，給娃兒扯塊新布做衣裳了。”

白靈低頭攪着面條，眸色微沉。她想起烏雞國國王說“妖道篡位，民不聊生”。可眼前這些百姓，分明是在誇贊如今的朝政。

離開飯館，她又去了田間。

夕陽西下，農夫們扛着鋤頭往家走，幾個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戲。白靈蹲下身，假裝整理鞋履，實則觀察着他們的神情。

“大娘，今年的收成可好？”她向一位正在捆稻草的老婦人搭話。

老婦人擦了擦汗，臉上皺紋舒展：“比前些年強多啦！朝廷免了三成稅，老漢們總算能喘口氣了。”她壓低聲音，“你是外鄉人吧？可不知道，前些年那光景，唉，交不上稅，官府直接帶人抄家，逼得多少人家賣兒賣女！”

回到客棧附近，白靈正思索着如何進一步查證，忽見一隊官兵簇擁着一頂華貴轎子緩緩行來。轎簾微掀，露出一張威嚴冷肅的臉，正是烏雞國的戶部尚書，趙大人。

白靈悄然跟上。

趙府，深夜。

白靈化作一縷青煙，潛入書房。趙大人正伏案批閱文書，眉頭緊鎖。她指尖輕點，一縷妖力無聲蔓延，捏造出一方幻境。

趙大人恍惚間，發現自己站在金銮殿上，龍椅上的國王忽然褪去人皮，化作一具青面獠牙的青獅！

“啊！”趙大人猛地驚醒，冷汗涔涔。

“趙大人似乎很怕皇上？”白靈的聲音幽幽傳來。

趙大人渾身一僵，擡頭望去，卻見一名素衣女子不知何時立于案前。

“你、你是何人？！”他厲聲喝道，手已按向腰間佩劍。

白靈不答，隻淡淡道：“百姓不知皇上換了人，但你們這些大臣應該很清楚吧？”

空氣凝滞了一瞬。

終于，他頹然坐回椅上，苦笑道：“姑娘既然能悄無聲息潛入本官府邸，想必也不是凡人。不錯，我們确實知道。”

白靈眯起眼：“那為何不揭穿？”

趙大人沉默片刻，長歎一聲：“因為如今的皇上，比先王強太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皇城：“先王在位時，沉迷權術，朝中大臣整日勾心鬥角，外加大旱無俸祿可發，哪有人真心治國？百姓餓殍遍野，他卻隻顧着修建行宮。”

“三年前，他突然性情大變，減免賦稅，整頓吏治，甚至親自過問農桑之事。起初我們也懷疑，但後來發現，他确實在治國。”趙大人苦笑，“所以，即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國王，我們也選擇沉默。”

白靈眸光微動：“你們不怕他是妖邪所化，另有所圖？”

趙大人搖頭：“若他真要禍國，何必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是啊，若那妖道真如國王所言殘暴不仁，為何百姓反而安居樂業？

她指尖微收，幻境散去。

“今夜之事，趙大人最好當作一場夢。”她淡淡道，身形漸隐。

趙大人怔然望着空蕩蕩的書房，良久，才喃喃道：“神仙？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