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五點四十七分，林旭蹲在學校後牆的老槐樹杈上，運動鞋底碾碎幾片昨夜殘留的銀杏葉。鐵栅欄在他腳下吱呀作響，生鏽的尖刺勾住校服袖口，像極了顧懷升總也不肯松開的手。

"第118次翻越記錄。"冷不丁響起的聲音驚得他差點摔下去，低頭就看見顧懷升倚着路燈柱，鏡片被晨霧蒙着層薄霜，"左膝舊傷複發概率92%，需要我現場做物理分析？"

"顧懷升！"林旭攥緊拳頭，晨光順着他揚起的脖頸滑進校服領口，"你他媽是在我鞋底裝了GPS？"話尾的顫音卻出賣了他——對方單車籃裡露出半截素描本，邊角還沾着草莓果醬，和昨晚便利店的那瓶如出一轍。

顧懷升單腳支地跨上自行車，鍊條轉動聲混着輕笑："要我說多少次？校霸翻牆的抛物線軌迹，可比三角函數有趣多了。"他突然加速沖向牆根，車輪碾過碎石的脆響驚飛兩隻麻雀。林旭還沒反應過來，後腰就被溫熱的手臂環住，整個人輕飄飄落在後座上。

"放開！"林旭掙紮着要踹人，卻被牢牢圈在懷裡。顧懷升的下巴抵着他發頂，呼吸掃過耳垂："上周你翻牆把止痛貼貼反了，今天特意帶了教程。"說着掏出鋼筆，在他手背畫起示意圖，筆尖遊走間擦過虎口的舊疤。

"誰要你教！"林旭咬着牙扭頭，鼻尖卻撞上對方鏡片。顧懷升伸手扶正眼鏡，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牙印——那是他上周打架時留下的。晨光穿透兩人腕間的碎玻璃手鍊，在地面投出交錯的光斑，像無數個重疊的"LX?GH"。

車籃裡的素描本被風吹開，最新一頁畫着林旭翻牆時飛揚的衣角，腰側楓葉胎記旁密密麻麻寫滿公式："速度3.2m/s，角度67°，完美避開攝像頭區域的黃金軌迹"。右下角還貼着塊碎玻璃，内側刻着今早的日期，邊緣裂痕與林旭掌心的疤痕嚴絲合縫。

"變态！"林旭抓起素描本就要撕，卻在看見封底夾着的糖紙時愣住。泛黃的糖紙上用鉛筆寫着："2015.11.7，林旭翻牆摔進我懷裡，心跳132次/分，比物理競賽獲獎還緊張"。糖紙邊緣被反複摩挲，泛起毛邊。

顧懷升突然刹車，林旭慣性前沖，額頭撞上他胸口。"知道為什麼總在你傷口旁畫楓葉嗎？"溫熱的手指撫過他脖頸，"每次你疼得皺眉，這裡就會紅得像燒起來的晚霞。"話音未落，鋼筆已經在他後頸寫下小字，筆尖的涼意混着呼吸，癢得他縮了縮脖子。

"顧懷升！"林旭猛地轉身，兩人鼻尖幾乎相觸。便利店買的草莓牛奶味還殘留在對方嘴角，"下次再敢..."話被溫柔地堵了回去。顧懷升的吻落在唇角，輕輕含住他總愛咬出血的下唇，碎玻璃手鍊相撞發出清脆聲響，驚起滿樹麻雀。

當晨光完全穿透雲層時，後座的少年終于不再掙紮。他别扭地抓過素描本，在空白頁畫下隻炸毛的鲸魚，尾巴卷着塊寫有"GH"的玻璃。"這是...這是還你的！"他紅着臉把本子塞進車籃，卻偷偷把新得的玻璃碎片塞進校服内袋——那裡貼着顧懷升昨晚偷塞的止痛貼，包裝背面印着今天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