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順着窗戶爬進來，在兩人交疊的影子裡流淌。顧懷升終于落筆，畫下醉倒的炸毛獅子枕在小鲸魚腿上，周圍漂浮着歪歪扭扭的愛心與公式。林旭的手指突然戳在畫紙上，把未幹的墨迹暈染開：“下次...畫我打赢你的樣子...”

“好。”顧懷升應着，順勢咬住那根作亂的手指，“不過現在，實驗對象需要補充水分。”他舉起不知何時準備好的蜂蜜水，卻被林旭一把搶過。少年仰起頭灌下大半，喉結滾動間，有液體順着嘴角滑落，在鎖骨處彙成晶瑩的溪流。

“甜死了...”林旭嫌棄地抹嘴，卻又把空杯子塞回他手裡，“明天...還要喝這個...”話沒說完，頭一歪徹底睡死過去，呼吸噴在顧懷升手腕的傷口上，燙得人心尖發顫。

素描本的最新批注被月光照亮，鋼筆字迹因手的顫抖而歪斜：“最終解：所有未說出口的喜歡。

林旭的手指還保持着戳畫紙的姿勢，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癱軟下去，醉醺醺的側臉壓在顧懷升膝蓋上，呼出的酒氣裹着溫熱的風，一下下撲在少年學霸手腕曬傷的皮膚上。走廊裡沈墨的跑調歌聲突然拔高，驚得窗外的蟬群集體噤聲，唯有林旭睫毛顫動時，在眼下投出的細小陰影，洩露着此刻紊亂的心跳頻率。

顧懷升小心翼翼抽回被攥住的手，鋼筆在素描本上懸停良久，終于落下第一筆。可剛勾勒出炸毛獅子的輪廓，膝頭突然傳來細微的癢意——林旭無意識地蹭了蹭臉，發茬掃過他的掌心，像是帶了電流般讓筆尖在紙上洇出墨點。"别動。"顧懷升屏住呼吸，伸手去扶對方滑到鼻尖的軍訓帽，卻在指尖觸到滾燙耳尖時，聽見懷裡人含糊的呓語："顧懷升...你身上有酸梅湯的味道..."

走廊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混着周雲舒"别把我的鞋當酒杯"的哀嚎，可顧懷升的世界隻剩下眼前這團滾燙的熱源。林旭的後頸因為醉酒泛起可疑的潮紅，紗布邊緣被蹭得翹起，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生皮膚。他鬼使神差地低頭，嘴唇幾乎要貼上那道疤痕，卻在觸及前被突然睜開的眼睛撞個正着。

"你...你想偷襲？"林旭的瞳孔因酒精擴散成深潭，卻還倔強地瞪着他，"我明明打赢過你...那次在天台..."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顧懷升突然用鋼筆尾端輕點他翹起的嘴角："第174次實驗，驗證校霸吹噓戰績時的可愛指數。"

"放你的狗屁！"林旭掙紮着要起身，迷彩服紐扣卻在動作間崩開一顆。月光順着敞開的領口傾瀉而下，照亮鎖骨處蜿蜒的舊疤，也照亮顧懷升突然發紅的眼眶。少年學霸猛地合上素描本，卻被林旭眼疾手快按住："不準藏！你剛才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争搶間素描本重新攤開，未完成的畫稿上，醉醺醺的獅子尾巴纏住鲸魚的鳍，而背景裡密密麻麻的公式，每個等号後面都寫着"林旭"。林旭的動作驟然僵住，酒氣上湧的臉更紅了，抓起本子就要往地上砸，卻在看見角落那行小字時頓住——"所有關于你的運算，答案都指向心動的無限循環"。

"幼稚。"林旭悶聲罵道，耳尖卻燒得能煎蛋。他别過臉去，卻主動往顧懷升懷裡縮了縮，迷彩褲粗糙的布料蹭過對方膝蓋："明天...明天訓練你要是敢偷懶..."話沒說完就被顧懷升突然扣住後腦，少年學霸的吻帶着蜂蜜水的清甜，落在他因醉酒發燙的唇上。

走廊的喧鬧不知何時停歇，唯有此起彼伏的鼾聲從各個宿舍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