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畫室百葉窗，在調色盤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林旭盯着手機屏幕上重新出現的綠色對話框，拇指懸在置頂按鈕上方遲遲未落。昨夜顧懷升發的"記得吃早餐"還躺在未讀消息裡，配圖是便利店新出的草莓牛奶，吸管被折成了小鲸魚的形狀。

"林老師，有位顧先生找您。"助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時，林旭正将手機倒扣在畫案上。顧懷升提着保溫袋走進來，白襯衫領口沾着雨水，顯然是趕了早班機："順路帶了生煎包，你最愛的荠菜餡。"他試圖把袋子塞進林旭懷裡，卻被側身躲開。

畫架上的婚紗草圖被風吹得翻動，林旭抓起炭筆用力勾勒裙擺褶皺："顧總日理萬機，不必在我這浪費時間。"筆尖突然折斷，木屑崩在畫紙上。顧懷升蹲下身撿起筆芯，指腹不經意擦過林旭垂落的袖口，那裡還留着五年前替他擋架時的牙印。

接下來的日子，畫室的門禁系統總會在傍晚六點彈出提示。林旭看着監控畫面裡顧懷升把便當盒放在門口，轉身時外套後領歪斜——和高中時伏案睡着的模樣如出一轍。某次暴雨突至，他鬼使神差沖到樓下，隻看見渾身濕透的人正踮腳往窗台放向日葵，懷裡的素描本用防水布裹得嚴嚴實實。

"顧懷升，你能不能别這麼幼稚！"當第28束向日葵出現在畫案時，林旭終于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喘息聲，夾雜着鍵盤敲擊的脆響："等我五分鐘。"三分鐘後，顧懷升抱着筆記本電腦撞開畫室門，領帶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現在可以開始談判了嗎？"

林旭将畫具摔在桌上，震得顔料濺上顧懷升的襯衫："談什麼？談你每天跨越三個城區送早餐？還是談你把公司會議室搬到我畫室隔壁？"他沒注意到自己紅透的眼眶，直到顧懷升伸手要擦，才猛地别過臉。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尖，帶着委屈的呢喃："談我們重新做同桌，這次我保證每道題都讓你抄。"

窗外的暮色漫進畫室，将兩人的影子拉長在滿牆的畫作上。林旭盯着顧懷升鎖骨處若隐若現的鲸魚吊墜，想起昨夜對方發的長文消息，最後那句"我把所有等待都畫成了你的樣子"在視網膜上反複灼燒。他抓起調色刀戳進顔料桶，悶聲說："明天早餐換成蟹粉小籠包，涼了就别送。"

顧懷升的笑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他迅速掏出手機錄音："林老師親口答應的，這可是實驗協議。"素描本被翻開新的一頁，畫中炸毛的獅子咬着鲸魚尾巴，配文被夕陽染成金色："第1854次實驗——成功激活心跳異常反應"。而林旭藏在背後的手，正悄悄将對話框設為特别關心。

秋分的雨絲纏在畫室玻璃上，林旭盯着手機裡未讀的早安消息，拇指無意識摩挲着屏幕上顧懷升發來的新畫——戴着廚師帽的小鲸魚打翻了煎鍋，配文"急需小獅子現場指導烹饪"。畫紙邊緣還歪歪扭扭寫着："第1860次實驗：驗證早餐與心跳加速的關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