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的汽笛聲驚起群鷗時,林旭靠在顧懷升肩頭,看夕陽給對方眼下的青黑鍍上金邊。貝殼手鍊與尾鳍戒指相碰,發出細碎的響,像極了那年便利店打碎玻璃瓶時,他躲在對方身後發抖的心跳聲。
“趙姐發來孩子們的塗鴉了。”顧懷升翻出手機,相冊裡的畫紙上,戴皇冠的小獅子正踩着鲸魚尾巴,尾鳍綴滿糖紙星星,圓圓用蠟筆寫着“糖紙化了,我們永遠不分開”。他忽然指着遠處燈塔,光束掃過海面時,竟在波浪上投出尾鳍形狀的光影,“看,連大海都記得我們的約定。”
林旭望着對方腕骨處的舊疤,發現那裡多了道銀色細痕——是他今早用顔料筆描的尾鳍,尾尖綴着顆極小的糖紙星星。鹹澀的海風裡,顧懷升的聲音混着浪花輕響:“高二那年在你課本上畫鲸魚,尾巴尖藏的不是‘笨蛋’,是‘我在’。每道分叉都是坐标,指向有你的方向。”
三個月後的深秋,畫室的钴藍色顔料在調色盤上暈開新的紋路。林旭對着畫布跺腳,顧懷升送來的草莓牛奶盒上,新貼的便利貼畫着舉着婚戒的小獅子,尾巴尖寫着“顧懷升專屬飼養員”。
“又把顔料蹭到領帶上了!”他瞪着對方西裝上的钴藍斑點,卻在看見玻璃罐時突然噤聲。罐子裡整齊碼着從海邊帶回的糖紙,每張标簽都是顧懷升的字迹:“礁石上的初吻·2018”“櫻花樹下的手鍊·2023”,最新一張寫着“小獅子的早安吻·2025”,邊緣還畫着尾巴分叉的笑臉。
巷口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圓圓舉着糖紙鲸魚沖進畫室,辮子上還别着钴藍色發卡:“懷升哥哥!旭旭哥哥!我們在牆上畫了會發光的尾巴!”畫紙上,戴領結的鲸魚與戴皇冠的獅子尾鳍交疊,尾尖的糖紙星星閃着微光,旁邊歪扭的小字寫着“永遠不分開”。
顧懷升蹲下身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指尖劃過林旭後腰的舊疤——那裡貼着新畫的創可貼,邊緣是舉着顔料刷的小獅子,尾巴分叉處寫着“該回家吃飯了,笨蛋”。陽光穿過百葉窗,在牆上投下交疊的影子,像極了七年前那個暴雨夜,少年們在醫務室擠着窄床,顧懷升偷偷在他課本上畫鲸魚的剪影。
玻璃罐裡的糖紙在陽光裡翻動,每道褶皺都藏着未說出口的告白。而屬于他們的故事,早已随着巷口的櫻花與海邊的潮汐,釀成了最動人的傳說——就像顧懷升在結婚證内頁畫的那樣:小獅子踩着鲸魚尾巴,尾尖綴滿糖紙星星,下方用極小的字寫着:“從校服到餘生,你始終是我畫裡,最璀璨的尾鳍分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