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手機鏡頭還沒來得及放下,方晴突然指着牆角驚呼:“那罐松節油怎麼全灑了?”順着她的目光,琥珀色的液體正沿着地闆縫隙蜿蜒,在晨光裡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極了昨夜打翻的月光。顧懷升起身時帶落了西裝外套,露出半截藏在内袋的素描本——邊緣被海水浸過的痕迹,正是昨天在礁石上林旭慌亂間塞進他口袋的草稿。
“别看!”林旭猛地撲過去搶奪,後腰的舊傷卻在這時發作,疼得他悶哼一聲跌進顧懷升懷裡。對方穩穩接住他,掌心貼着他發燙的耳後:“第3653次實驗證明,小獅子着急時尾巴會炸成蒲公英。”話音未落,素描本已被沈墨眼疾手快抽走,泛黃的紙頁間飄落出幾片幹枯的櫻花——是高二那年林旭逃課去看櫻花雨,偷偷夾在他課本裡的。
“我靠!這張畫的是林旭在畫室睡着的樣子吧?”沈墨舉着畫紙怪叫,畫面裡少年蜷在畫架旁,嘴角還沾着顔料,而角落裡不起眼的位置,用極小的字迹寫着“想把全世界的糖紙都鋪成他的枕頭”。方晴踮腳湊過去,突然指着另一頁驚呼:“這個鲸魚尾鳍戒指的設計圖!原來你三年前就開始籌劃求婚了?”
林旭的臉瞬間漲成番茄色,抓起靠墊就砸:“顧懷升!你居然敢偷拍我睡覺!”顧懷升笑着接住“暗器”,趁機握住他塗滿顔料的手:“明明是某人總在我開會時發‘速歸,顔料要造反了’的短信。”他指尖劃過林旭掌心的繭,聲音突然放柔,“每次看到你畫到睡着,都想把整個世界的時間都按暫停鍵。”
這時,廚房傳來“叮”的一聲,智能音箱播報:“海鮮粥已保溫。”顧懷升順勢将林旭打橫抱起,驚得他勾住對方脖頸罵道:“放我下來!我又不是殘廢!”“昨晚是誰說‘懷升哥哥,動不了了’?”顧懷升挑眉,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長,鎖骨處的齒痕随着說話輕輕顫動,惹得沈墨在一旁怪叫:“這波狗糧我拒絕簽收!”
餐桌上,钴藍餐盤裡的溏心蛋被擺成小獅子的形狀,蛋黃流淌的模樣像極了林旭最愛的镉紅顔料。顧懷升慢條斯理地替他剝蝦,蝦殼在碟子裡堆成整齊的小山:“畫廊那邊來消息,《潮汐》被紐約藏家看中了。”他突然用沾着蛋黃的指尖輕點林旭鼻尖,“不過比起這個,我更想要某個炸毛藝術家的專屬謝禮。”
林旭拍開他的手,耳尖卻紅得滴血:“想得美!”餘光瞥見顧懷升襯衫袖口露出的繃帶——是昨夜替他扶畫架時被木刺劃傷的。他的動作突然頓住,起身從醫藥箱裡翻出創可貼,上面印着卡通鲸魚圖案:“笨死了,這麼大人還會受傷。”嘴上罵着,卻小心翼翼替對方包紮,末了在繃帶邊緣畫了隻舉着畫筆的小獅子。
沈墨突然捧着手機湊過來:“你們看這個!”屏幕上是某藝術論壇的熱帖,标題赫然寫着“神秘畫家L的新作驚現霸總元素”,配圖正是《潮汐》裡那枚藏在糖紙中的尾鳍戒指。方晴推了推眼鏡:“我早說這畫裡的鲸魚尾鳍弧度,和顧總的領帶夾如出一轍。”
顧懷升将剝好的蝦仁喂進林旭嘴裡,輕笑出聲:“看來某人的小心思藏不住了。”他突然握住林旭沾着顔料的手,在餐桌上攤開,無名指上的尾鳍戒指與對方貝殼手鍊輕輕相碰,“不如公開好了?就說這幅畫的靈感,來源于某個總把‘笨蛋鲸魚’挂在嘴邊,卻偷偷收藏我所有糖紙的小獅子。”
林旭的心跳漏了一拍,反手将顧懷升按在椅背上,唇瓣幾乎要貼上對方:“誰要和你公開?”卻在看到對方眼底溫柔的笑意時,氣勢瞬間弱了下去,轉而咬住他下唇含糊道,“要公開也是我說...說我把全世界最笨的鲸魚,拐進了隻屬于我的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