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太烈,約雲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感覺他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燙得驚人。
“心啊……”她摘了朵蒲公英吹向他,“正在努力變好。”
白色絨球四散飛舞,有幾粒粘在哈格睫毛上。少年眨了眨眼,突然湊近——
“别動。”約雲伸手拂去他睫毛上的蒲公英,“有東西。”
哈格屏住呼吸。她的指尖蹭過他的下眼睑,輕柔得像蝴蝶停留。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交換呼吸,約雲聞到他身上混合着青草和陽光的氣息。
“約雲。”哈格突然用漢語叫她的名字,發音标準得不像話。
“嗯?”
“如果……”他喉結滾動,神情懇切的,像尋求神靈庇佑的信徒,直直将視線撒在她的眼睛裡,“如果你的心好了……你……會留下嗎?”
風,突然靜止。
約雲攥緊了裙擺。她該說實話的——她的心髒永遠不會“好”,她也不敢想,最多隻是拖延死亡。但哈格的眼睛太亮了,像是把所有希望都押在這個問題上。
“會。”她聽見自己撒謊,“我會留下來。”
哈格的眼睛瞬間被點亮。他低頭從腰間解下個小皮囊,倒出幾顆鮮紅的野果:“今天……的禮物。”
果子酸得約雲整張臉皺成一團,哈格卻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難吃!好難吃!”她捶他肩膀。
幾乎要暴跳起來,約雲大喊:“哈格麥爾提!你想……”毒死我嗎?
她終究咽下了“死”字,她知道他很避諱她說死。
“對心好。”哈格認真道,“薩滿說的。”
“行啊!那我倆一起補!”
約雲趁他不被将咬過的果子塞進哈格嘴裡。
“不許吐。”
看着哈格一副無奈的眼睛,約雲用手捂住了他的唇。
約雲突然撲上去搶他手裡的皮囊,兩人一起滾倒在花叢裡。哈格的手護在她腦後,花瓣雨點般落下,沾滿他們的頭發和衣襟。
“哈格。”約雲撐在他胸口,突然正經起來,“哈格麥爾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少年沉默了很久,最後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那顆心髒跳得又快又重,像匹脫缰的野馬。
他的心髒,總是代替他回答所有他所不能回答的問題,那裡藏着一切約雲想要知道的答案。
“它……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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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約雲在氈房門口編完了那個花環。
哈格蹲在一旁削木頭,時不時偷瞄她的進度。當她把最後一段草莖固定好時,少年突然遞來一塊新雕的木牌——上面刻着朵精細的雪蓮花。
“明天……”他指向遠處的雪山,“帶你去采真的。”
約雲把花環戴在他頭上,這次少年沒再說醜。
“很好看,”約雲誇他。
暮色中,他們肩并肩坐着,看紡織娘在籠子裡振翅,發出清脆的鳴叫。
哈格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指尖輕輕撓了撓她的掌心——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暗号,意思是【我在這裡】。
約雲回握住他的手,感覺兩人的脈搏漸漸同步。